“妹妹，你认得他？”
“他是我的亲爹爹阿！”雪儿笑笑得往月崂身边挨了过去，“爹爹，你怎么一下就找到我了？”
“啊！先生果真是她的家人！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哎！”少年开心地拊掌大笑。
“是！”月崂稳稳落入屋中，颔首微笑，“小孩，我会奖励你的。”
“不用啊！帮了你们我就很开心。”少年真诚地说道。
“阿爹，雪儿想跟哥哥一起玩。”
“好。”月崂答应着女儿，转头问道男孩，“你是怎么把她救下来的？你们呆在树屋多少天？她晚上怎么办，一个人在这儿吗？”
少年笑了：“大人都是急脾气嘛！”
月崂也笑了，问得太急，确实有点让小孩懵圈啊。
“我呢，叫班师朝，十一岁，是钱塘江边的平民子弟。”
“那天，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看祭龙王。我们这儿有一个多月没有一滴雨，天气燥热的很，地里的庄稼都挺不住了，大人们就开始求雨。”
“连连摆了五六天的法事，都没有任何动静，连道长都抓起来了好几个。”
“那一天，是第七天。妹妹就凭空掉了下来，正巧就在法会现场，道长就说这是天降祥瑞，让大家把这个妹妹当成龙王娘娘，送往龙宫安抚龙王的怒气，以表诚意。”
“然后大家就把妹妹描眉画眼，打扮了一番，举行了仪式，直接送到了钱塘江口，给扔江里去了。”
“然后你呢？把她给捞了起来？”月崂听着这些荒唐只觉肝疼，牙根咬紧。
“没有啊，我陪她一起掉了下去。”
“你也……”
“不过我们落水之后，钱塘就下雨了，到今天，都是第七天了。”
为何你跟她一起落水？月崂还想问问，天色却暗了下来，想来一个小孩也说不清，便想问问大人，“班师朝，你爹妈呢？”
“我爹妈常年在外做生意，过几日也许回来，家里只有一个爷爷！”
“哦！我带你俩去买烧鸡吃吧。”月崂见状不好多问，打算着带着俩孩子，去热闹安全的地方，吃吃东西，买买小玩意。买点东西去见他家大人，也许还便宜一些。
“那好，咱们走吧。我回去晚了爷爷也不高兴。”外面雨也停了，班师朝很高兴，他倒是愿意跟了去
“明雪，来！”月崂伸手，要把孩子抱在怀里。
“爹爹，我跟阿朝哥哥一起。”
“来吧！”班师朝爬下树后，冲明雪一招手。
明雪也不爬，鼓着小裙子就往树下一跳，班师回朝有点吓着，明雪却轻盈地落在了地上，再欢快地跳到班师朝的背上，两人喜滋滋地笑闹着跑到了前面去。
剩下张月崂一个人分外失落，拎了班师朝的书箧，跟在后面。
张明雪，你才五六岁呢，就不要你爸爸只要小哥哥了？
一行三人到了市面上，夜幕已经四垂。
吃完大碗鱼肉汤饭，班师朝说：“先生可有地方去？如果没有，我可以回去问问爷爷，看能否留宿？”
如果能留的话，你也不用日日辛苦进山了。
月崂摇头笑道：“你且把居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改日登门拜谢。今日我自有地方带雪儿去。”
“爹爹，咱们钱塘还认得谁啊？”
“唔，你有一个四叔，就在钱塘啊！”
“哪个四叔？隆……”她想说的是隆庆，四叔？玉帝的儿子不是三加一嘛，她以为隆庆算是四王子。
班师朝一听‘隆’字，眼睛突然放光。
月崂笑道：“哪里，是你雨生四叔！”
“哦！四叔这里也有产业啊。”明雪是认得王雨生的，只是她虽然也喜欢他，却不喜欢他殿内的清冽，而是更喜欢弥勒佛的欢喜殿。
再说，在上面的时候，她喊的并不是四叔，而是四伯父！
班师朝便接话道：“我家住乌公街，你到街口随口一问就能问到的。”
“好，你也早些回去，天色已经很晚了。”
“那先生，您来家里不用跟邻里说我们救了妹妹之类的，怕有人寻了麻烦来。”班师朝眨着眼睛说道。
月崂点头：“懂得。”不事张扬这点月崂还是很喜欢的。
那班师回朝跟明雪打了个招呼，就背着空空的书箧走了。
“爹爹，我们哪日去哥哥家？”
“好小雪，今天太晚，登门不便，爹爹先带你住店好吗？”
“好。”明雪多乖巧。“住大大的那种吗？”
“嗯。”
月崂牵着孩子的手走得挺快。
“爹爹，这里有个迎来客栈，咱们进去嘛？”
“额，前面还有个更大的客栈，咱们再多走几步。”
好吧，明雪其实已经是累了，但还是跟在父亲身后踢踢拖拖地走着。
走到一个巷口，上面写着乌公街，月崂停下来拦住了一个妇人：
“大姐，我跟您打听一下，您这个巷子住了一户姓班的人家吗？”
“班？还有姓这个的？”
这妇人一脸纳闷，回头冲屋内喊：“孩子他爸，咱们巷子有姓班的人家嘛？有人打听呢？”
“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啊，你怕是聋了没听清吧。”里面传来翁声翁气的一个粗糙汉子的声音。“是姓白嘛？就是姓白也没有咧！”
“没有。”妇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两父女，自顾自地阖上了门。
月崂心想，十之八九是没有这户人家。他打眼一看就知道那少年根本不是凡人。
只是奇怪了，为什么这少年的身上，一点仙气也感应不到呢。
明雪的身上，虽染然年岁不足，却也是仙气缭绕啊。
月崂心下狐疑，此子隐瞒身份，救下明雪，也并未伤她，不知是何用意。他也看见了我的法术，应该知道明雪是何来历，却又不道破相认，实在让人费解。
月崂把明雪抱在自己怀中，往原路走了回去，还是投宿在了刚刚路过的迎来客栈。
到底是登门拜访弄清事情原委，还是撇下麻烦，就此别过呢？月崂有点想选后者。
他从来不是那种会拘于礼数的人，救了便救了，有缘自会报答。他现在心中只求明雪平安，早点带她回归天庭，却参拜她那薄命的母亲。其他的麻烦，他却不想惹。
早就死了那份对万事的好奇心，那心不知道是随孔星离死去，还是随慕梨子死去。总之，心意黯然。
不过事情却没有让他这么轻易就撇脱干净。
一早起来，明雪就立于床头：“爹爹，你且早些起来，咱们去阿朝哥哥家玩吧。”
月崂一时无奈，小小年纪，就记挂着小哥哥，长得大了可怎么得了呢。
要是如你老妈一般，一心就献给了自己第一眼看见的男子，那真的……哎哟，月崂想到这里，居然心痛起来。好像自己从前享受过的花月，慕梨受到的苛遇，莫不是都要在孩子身上交待出去，想想就很不爽啊！
他舍不得，心中醋意大发。
同时，突然明白佛祖为什么一个劲地袒护那个佛门唯一的女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