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将劫毒从星河的身上挖出。手上拿着一朵合欢花,合欢花本名“鬼树”,最能吸引天地间吊诡的物事,隆庆将一朵合欢放置在棺木之上,那劫劫毒便牢牢吸附其上,瞬间一朵绯红的花朵,便染成了紫墨一般的颜色。
隆庆振臂大笑:“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堵塞天路,何乐而不为啊!”
被龙杖和凤仪击倒的孔星离,被“龙凤呈祥”罩于结界之内,痛苦不已。
她不希望孔星河被打扰清净,却偏偏保护不了。无力之感,让她痛不欲生。她吐出安魂珠,催动它离开自己,直扑孔星河。
这安魂珠也不知道主人的意思,只感应到自己要去的方向,明明是有主人的生魂在召唤,倒是开心,一步不差地,就奔向了孔星河。
一看,一个漂亮的小哥哥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小东西一眼就很喜欢,立时就飘隐于孔星河体内。
隆庆只见一道如水的月银闪过,眼见雪白通透的安魂珠打自己眼前掠过。伸手想要捉住,却怎么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那颗珠子进了孔星河体内。
隆庆心下大叹,可惜了可惜了。心头倒还是记挂着将劫毒撒播天路的大事,也不管众仙阻拦,飞至天路路口,扬手就将劫毒祭出。
守在天路路口的薛力早被他打倒在地,这时候,却拼尽力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死死攥住,口中大呼:
“各位仙家,荼毒人间,为凡人尤有不齿,何况各位仙资高耸,高山景行!”
莫说薛力虽是一介小仙,说出的话却是振聋发聩。天蓬听了第一个带头站了出来:“我等天兵,忠不二主!然今日之事,有违人伦,悖逆仙品,我老猪却不答应!”
天蓬立住自己的钉耙,也挡在了隆庆的面前。
“你们两个,是要造反?”隆庆横眉立目。
“罪恶昭彰,还反不得了?”又有几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是都想尝一尝龙杖的厉害是吗?”
他这一嗓子,想要震慑住众人,殊料大家却都拥了上来。
“那我就先尝尝吧!”一声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大伙儿一惊,这是哪位?
“在下孔——星——河——”
人群哗然。
死而复生的孔星河?
说来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需要颇多的机缘巧合。
孔星河那日被雷击穿胸致死,本来断无生还的道理。只是那孔星离在灵前施下来一个愿望:我要你无论如何都活过来。
这一愿望吊着孔星河的一点亡灵寂寂不灭,多少次孔星河在那幽冷地底想要放弃,那一亡灵还是如那豆丁烛火,倔强不灭。
然后佛祖许他葬于欢喜殿后山的菩提树下,吸取了无数命轮,得以阳气回转。
今日,由孔星离亲自开棺,那一抹残存的灵识望见了日日牵挂的人,更是求生欲望强烈。
偏巧隆庆傻傻跑来,将他身上的劫毒挑走,顿时浑身一轻,静待生机。无论此刻来是一缕佛光或者哪位仙家的灵气,都好,立时就能醒转。
妙的是,孔星离给了他最宝贵的安魂珠。
孔星河就像在幽暗地府中走了千年之后,突然看见一道强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倏忽睁开了双眼。
重新得以窥见这万般动人的繁华天庭。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孔星离。却被厚厚的一堵人墙给隔绝开来。
大家看着他,都惊讶到无声。那司眠使者,看着是要不行了啊?
他却未曾发觉,反而朗声阻止起隆庆。
隆庆对他是很了然的,只是天蓬手下一介兵丁,比起那个薛力来估计都不如。
“你以为你诈尸,便了不得了吗!”
隆庆见那孔星离早已没有还手之力,便收了那龙杖和凤仪,倏地握在自己手中。右手顶出龙杖,对着孔星河说道:
“你是想重回混沌吧!”
“那你来啊!”
隆庆没料到他会如此轻言,大概是睡了一千年,不晓得外面的厉害。
他飞快地转动龙杖,直奔星河而去。
孔星河却笑眯眯地说道:“定!”
那龙杖居然乖乖地停在了半空。
众人皆是惊讶。
隆庆被夺了法器,内心非常震恐,伸出手来就想早早结果了这个元气应该还没来得及恢复的绊脚石。
二人缠斗在了一起。龙杖夹在中间,不时地发出争鸣之声。
隆庆比孔星河更不愿意纠缠,眼见诸位仙人已经很不耐烦,便一个假意,晃了孔星河一招,其实自己脱身而去,直接将手中的合欢花直直地插入了天罅。
众人不知道他如此急切,都暗恨自己袖手旁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五色仪仗之风刮至,那龙杖突然嗡嗡做响,一个凌厉起势,直接越过孔星河,劈中隆庆。
隆庆当场毙命。
手中扬出的合欢花被人接住。
大伙儿一看,原来是玉帝和王母匆匆赶到。好歹你们算回来了。
原来王母在外,遗失了凤仪,并不敢声张;只有暗自寻找。而玉帝也失落了龙杖,两人互相隐瞒,好长一段时间都惴惴不安,直到万佛朝会结束,他们往天庭回还,才越来越近地感应到龙杖凤仪的召唤。
等他们赶过来,一看是隆庆在造次,不由分说便打死了他,暴毙之后,两人才稳稳拿住了自己的法器,生怕天上众仙来质询。
太白走了过去,附耳对玉帝说了几句话,立刻惊得玉帝变色:他如何能呵止龙杖。
天庭之上,不是只有张月崂能够解开所有法器的谜语吗?而此时的张月崂为了寻找爱女,已然追下天际。
隆庆封路,就是为了防止月崂和自己的女儿顺利得以飞升。
玉帝的三个皇子分封了三方,这个张月崂如果下界,那就是四面有人,自己就可以稳稳地接替玉帝的位子。隆庆打得一手好算盘,盘算这么多年,终究是猝然一场空。
玉帝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孔星河,心下啊呀了一声,这个小子,怎么和紫金,月崂都有几分相似呢,甚至比月崂还更像紫金一些。难道?莫非?
孔星河却来不及拜见他,而是转目四面,想找孔星离。
他终于看见了匍匐在地的孔星离。
我感到罪恶的临近。
经常发痒的翅膀。
“生命就像六个字一样短暂。”
“很遗憾,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