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的母亲一大早便起来做蛋黄酥。芝麻、抹茶、红豆、肉松、雪媚娘、咸鸭蛋黄、云南食用鲜花为馅儿,外面裹着千层酥脆饼皮。是何夕极喜欢的。
“二狗子,起床啦!”何母端着托盘,敲着何夕的门。
“……”半夜才入眠的何夕趴在床上,伸伸狗腿子,继续沉睡。
“二狗子,再不起床我进去啦!”何母说着直接打开门,把托盘放在何夕的床头,啪一下打在何夕露在夏凉被外面的屁股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穿这么幼稚的内裤,啧啧啧,蜡笔小新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这是限量版……纪念款。”何夕说着,把夏凉被捞起来盖住自己屁股上的蜡笔小新,还把自己的眉毛抖了三抖,但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何母有些恼火,强行撑开何夕的一只眼睛,拿起一只蛋黄酥在他面前晃着,“世界上最帅最酷的我的皇儿,请睁开您的双眼,看看我给您做的什么好吃的。”
是抹茶混合着淡淡鲜花的味道,还有属于芝麻和麦子的焦香……
何夕蓦地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像狗子一样迅速向自己母亲手中的食物扑来。
“母后!不!”何夕眼见着蛋黄酥进了自己母后的嘴里,迅速坐了起来,看向床头,“母后,这么大的托盘,您竟然只放一颗蛋黄酥!”
“快点起床!餐桌上还有十几个!足够你吃了!”何母拽住瞬间一跃而起的何夕的胳膊,拖他去卫生间,“先去洗脸刷牙!”
何母看着站在餐桌前,一口气吃了六个、还要打包带走四个蛋黄酥的自家儿子,有些汗颜。
她自己都不知道每天早上为何夕做“美食起床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了。只记得那时候从部队文工团转业为专栏作家后,当她终于有时间尽心尽力地为何夕做些事情,面对的却是因为长达十二年将何夕留在他姥爷家所产生的隔阂。
那时候何母跟着自己的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何父还未退役,是南部军区的军人,常年不在家。刚接回家的何夕倔强而顽皮,常常不发一语,却总是舞刀弄枪,整蛊一家老少。公公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揍何夕一顿,何夕沉默地挨揍,不哭不闹,而后变本加厉,直到他将坐在院子里秋千上午休的婆婆从后面推到地上。
何夕的奶奶右腿胫骨骨折,在轮椅上坐了一个星期后,何父休假回家,直接把何夕提溜到八一军工队去了。半年后何夕回到家中,她正在做晚饭。转过头边看见自家孩子笑嘻嘻地站着,又高又瘦,精神抖擞,“母后,您做的啥,好香,我饿了!”。她递给他一盘刚出炉的蛋黄酥,“先给爷爷奶奶送过去,他们在书房。”“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何夕拿着托盘便出去,像只二狗子。何母默默地笑了,家里的冬天终于不再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