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哥儿被为毫的尖叫声吓到,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起身走到门边。
两个护卫蹲下仔细的在黑影身上查看了一下,对站着的卿哥儿道:“少爷,应该只是一个路过躲雨的人。”
“先带进来吧。”卿哥儿举着火折子看了一眼扑倒在地上的人。
生好火,卿哥儿才仔细的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人,他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少年。
卿哥儿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热,他对护卫道:“你们把他的衣服给脱了,为毫,你从包袱里拿一件我的衣服给这个小公子换上。”
为毫瞅了一眼昏迷的少年,有些不情愿道:“少爷,他身上穿的是麻衣,要不还是把我的衣服给他穿吧。”
卿哥儿瞥了一眼为毫,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悦,“你如果就是这样一个态度,那么等到了恒城以后就和他们一起回潍城吧,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累赘。”
为毫闻言,脸色微微发白,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让羽邵卿生气了,他一言不发地将衣服取出来给昏迷的少年换上,又从自己的包袱里取了一粒治伤寒的药丸给少年服下。
卿哥儿让护卫将人挪到他睡的草堆上,然后把少年的衣服架在火堆旁烘干。
他转身对着正在添柴的护卫说道:“就这样吧,先去休息,明天若是放晴我们还要赶路。”
护卫抱拳应下。
卿哥儿走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他掀开被子,和少年睡在一处。
为毫见到卿哥儿的动作正想阻止,但一想到卿哥儿刚才说的话,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然后默不作声地躺下睡觉。
他们四人半夜被吵醒都疲累的不行,不一会儿屋内就只剩下呼吸声和鼾声。
天很快就亮了,外面雾气弥散,树叶上还时不时的滴下昨夜积存的雨水。
卿哥儿是被为毫叫醒的,在他旁边的少年还昏迷着,但是已经没再发热。
为毫还记得自己昨天惹卿哥儿不悦的事,所以今天做事格外勤快。
他为卿哥儿准备好洗漱用的东西以后,又盛了些开水吹凉后喂给还在昏迷的少年。
卿哥儿见为毫动作也没有说什么,为毫的性子太过急躁,又和那些捧高踩低的恶仆学了些不好的习性,若是不敲打敲打,他在靖远书院恐怕也会遭他连累。
卿哥儿他们就着热水随意吃了些便启程了。
为毫被卿哥儿赶到马车外和赶车的护卫一起坐,而他自己则坐着看书,顺便照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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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午时的时候,少年才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在马车上的时候绷紧了身子,然后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
卿哥儿的余光注意到少年的动作,他放下手上的书看向少年:“你醒了,感觉如何?”
少年看到卿哥儿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对卿哥儿虚弱的笑笑,“我还好,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知我们现在是去往何处?”
卿哥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药瓶,然后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少年,“我们现在在去恒城的路上,这是治疗伤寒的药,你吃了吧。”
少年垂眸看着卿哥儿手心的药,他有些迟疑。
卿哥儿看出少年的警惕,他淡淡地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若是我不怀好意,你现在就不会在我的马车上。”
少年抓了抓盖在身上的被子,他看向卿哥儿,然后从他手中接过药丸。
卿哥儿收回手,从包袱里取出水囊和食物递给少年。
少年吞下药丸,然后接过水囊和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少年即使是狼吞虎咽也任旧不曾失礼,卿哥儿看着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继续看下去。
少年吃饱以后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有些胀的肚子。
卿哥儿注意到他的动作,他从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少年,“消食丸,吃一粒吧。”
少年抿了抿唇接过瓷瓶,他倒出一粒药丸嚼碎以后吞了下去,然后把瓷瓶还给卿哥儿。
卿哥儿接过瓷瓶放回暗格,然后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少年静静地坐着,他有些局促的看着卿哥儿,但是卿哥儿像是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样依旧静静地看书。
“在下嵇曜,这次真是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卿哥儿笑着看向嵇曜,“在下羽邵卿,嵇兄不必挂怀,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知羽兄到恒城是有什么事要办吗,可否捎带曜一程?”嵇曜看着卿哥儿恳求道。
卿哥儿依旧对嵇曜笑得温和,“自然,我和嵇兄一样都是前往靖远书院求学的。”
嵇曜听到卿哥儿的话猛的盯住他,身体也慢慢绷紧,他从未说过自己去靖远书院的,那么他又是是怎么知道的。
卿哥儿敏锐地察觉到嵇曜的变化,他笑着解释道:“昨夜嵇兄一身衣物都湿透了,卿让书童给你换衣物的时候看见了靖远书院的信物,故而有此猜测。”
嵇曜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已经不是那一身灰色麻衣了,他习惯了华服,醒来之后竟也未曾发现身上的不同;深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歉意的对卿哥儿行了个大礼,“是在下狭隘了,还请羽兄包涵。”
“无妨,出门在外总是警惕些好,嵇兄若是累了不妨再躺下休息会儿,到了落脚处我会叫你的。”卿哥儿温和地说道。
“那就有劳羽兄了。”嵇曜对卿哥儿作揖。
卿哥儿扶起嵇曜,“嵇兄不必多礼。”
嵇曜对着卿哥儿友好一笑,然后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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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卿哥儿一行人到达了一个小村庄。
护卫找到一户家中空房较多的农户,他给了农户一些钱,然后领着卿哥儿他们进去。
农户家中并没有太富裕,所以他们提供的饭食也相对粗糙。
卿哥儿和嵇曜都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他们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掺杂着一些砂砾的饭。
吃完饭以后,农户为他们烧好了热水供他们洗漱。
洗完澡,卿哥儿见外面的月色很是漂亮,便搬了张椅子坐在庭院里赏月。
皎洁的月光照在卿哥儿的脸上,让他本就精致俊朗的面容愈发缥缈。因为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所以被披散在身后,微风轻徐,将他的发丝吹起。
嵇曜洗完澡出来以后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他不禁感叹:“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听到声音的卿哥儿回头看向嵇曜,他轻笑道:“嵇兄谬赞了,可要一同赏月?”他的手指着旁边的位置,看向嵇曜。
“乐意之至。”嵇曜笑着点头,他走到卿哥儿旁边坐下,然后望着天上的明月,“今夜的月色甚是明亮,看来明日会有个好天气。”
“不错。”卿哥儿轻声应道。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做着赏月,直到为毫叫卿哥儿回房休息,他们才从庭院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