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是我的狐朋狗友,我们两个人向来无话不说,在一起做过的坏事例举出来起码有一箩筐。
就拿今天的旷课来说,他总是担惊受怕,且毫无一点男子气概,“你说父母如果知道我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旷课,会不会气得口吐白沫,或是将我们挂在树上打上个三天三夜方解心头之恨。”
“你放一百个心,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地,只要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岂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再说我们只是偶尔出来放松一下心情,排遣一下学业上的重担,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何苦总是自己吓自己。”
陈皓听后哈哈大笑,指着我差一点说不出话来。
他总是这样,说话之前先笑上一阵,然后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偶尔?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怎么不脸红,你数数手指头这半个月来我们上过几回课?”
“你可否不要问得这么直白?”我不耐烦地放下他的手,远远地望着远处,此时请允许我酝酿一下情感,转过身,苦着脸搂着他道,“印象中上过几回。记得前些日子老师还提我问题来着,只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这就是你经常旷课的下场,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把所学的知识全部归还给老师,白白浪费掉父母的血汗钱。”陈皓一点都不像在一起干坏事的同伙,更像是胆小如鼠之辈,搁在古代他这就是扰乱军心,是该杀头的。
我沾沾自喜地道:“将来有什么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你看这风景如画的,得过且过岂不快活。”说完心中一阵舒畅,转而语重心长地问道,“最近和你的对象联系得怎么样?好些日子没听你提起她了。”
“自从放假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陈皓垂头丧气地摇摇头,玩弄着手指道,“女人真是食之无味,丢之可惜。”
对于我这个从未涉足过爱情的人来说,能有一个女子钦慕已是我上辈子积福所致,他却不识好歹,摆明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番,于是我摆着一张臭脸,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能不能别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撒狗粮。”
“所以说你不懂。”陈皓冷哼一声,坐在我身边说教道,“俗话说得好,打下江山容易守住江山难,爱情就是一场毫无硝烟的战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一旦过了新鲜期,剩下的就只有无休止的争吵。等将来你遇上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你就会深有体会,也会同情我现在的处境。”
“难道是你这傻小子忘不掉她?”我小声地试探着,虽然从始至终我未见过那个她,她却一直阴魂不散地活在陈皓的口中,隔三差五地提起来,久而久之仿佛我也亲身经历过他们的分分合合一样。
陈皓唉声叹气道,如丧考妣,“忘不掉又如何?忘不掉也只能逼着自己忘掉,男儿志在四方,待我飞黄腾达之时,一定让她们刮目相看,抛弃我是她的损失。”
“感情的事情我可不懂,也不稀罕去懂,说懂也是装懂。”我倚在栏杆上抱着头问道,“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事,今晚放学后准备去哪里玩?”
陈皓转过身伸出大半截身体露在外面,仰天长啸道:“只要不回家,去哪儿都行。”
我热泪盈眶地深有体会道:“也是,这个家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想躲都躲不掉。”每日每夜缠绕在耳边的都是学习,学习,学习……除此之外我们的人生似乎毫无乐趣可言。
“躲不掉,那就不要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每个人的苦恼,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鲜血淋漓的人生。”
我佩服地向他竖起大拇指,转过身无奈地看向西边的晚霞,哀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收拾好书包,我们骑着车在拥挤的路上你追我赶,眼看陈皓被我甩下一大截,我站在车上逆风而行,张开双臂喊道:“你的速度能不能再快点,中午没吃饭吗?”
“你慢点骑,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转弯的时候身体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过来,我吓得直转车龙头,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见阎罗王了。两眼一闭,脑袋一片空白,顿时倒在地上。后背传来一阵疼痛感,我像一只被翻身的青蛙张着腿脚躺在地上。
待四周逐渐安静下来,我拍着胸口庆幸大难不死。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和我迎面而坐,低垂着头,时不时地露出疼痛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捂着膝盖。
身后倒立在地上的车轮不停地转悠着发出难听的声响。
我顾不得身体的擦伤,艰难地站起来,挪着脚步走到她的身边,心虚地问道:“对不起,你还好吗?”
她小声地哭泣着,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声音里满是责备,细声慢语地道:“你是怎么骑车的?”
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我不由地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急忙又蹲下身来指着她受伤的地方道,“你的膝盖流血了,我来帮你止血。”
她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态度却十分地坚硬,一字一句地道:“不……劳……烦……你。”
一时间我竟然看得出神,我从没赞美过人,可我不得不说,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何必得理不饶人?”我据理力争,声音却如蚊虫一般细小到只有自己听见。
她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走吧!我不想和不相干的多费口舌。”
这时陈皓追上来,火急火燎地丢下自行车,跑过来毫不客气地埋怨道:“让你注意一点不听劝,这下可好……”还未待他说完,他长大嘴巴惊讶地叫道,“阿禾,怎么是你?”
原来受伤的这个女孩叫阿禾,让人听后在这炎炎的夏日里有一股甘冽的感觉。
阿禾哭笑不得,皱着眉头不敢确信地问道:“你是陈皓?多年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陈皓点点头走上前去,扶她起来,把我撂在一旁,嘘寒问暖地道:“我这朋友做事从来都是不计后果,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试试看还能不能走?”
阿禾尝试着向前踏出两步,一个踉跄,嗷嗷直叫道:“疼……膝盖的地方还有点疼。”
陈皓见色忘友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又数落起我,“你看你干的好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是老人吗?”我气不过他在外人面前毫不给我面子,回击道,“别总想着在美女面前占我便宜。”
阿禾拉住陈皓的手臂示意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就不要责怪他,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不想的。”
“你就别为他求情了。”陈皓用力地推开我,将我挡在其身后,献殷勤道:“我这就送你回去?”
阿禾莞尔一笑道:“谢谢你。我们应该有些年头没有见面了。”
陈皓点点头扶着一瘸一拐的阿禾坐上车,单脚着地斜跨在车上,冲我吼道:“你还在傻愣个什么劲?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随我送她回去。”
我反应迟钝地扶起自行车,屁颠屁颠地收拾着洒落在地上的东西,笑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