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在路上走着,忽然一个声音把他叫住。“那个谁,你站住”。忠顺见来人正是王四,垂首等着。虽然,对方和少爷不大对付。但毕竟身份不同,自己不敢不恭敬。
“你家少爷呢,怎的没和你在一块?”王四走近后问道。
“少爷还在回春堂治伤呢。”忠顺不卑不亢回道。
“哦,还在医馆?他的伤怎么样?”王四虚情假意的关心道。
“多谢王四少爷关心,少爷无大碍,就是点皮外伤。”
“没事就好,我去看看他。”说得好像比武是他赢了似的。说完也不多看忠顺就朝回春堂的方向走去。
回春堂里,一个学徒向慕天彦禀报王四公子求见。慕天彦,现在哪有心思跟王四多废话。自己这脸就是拜他所赐。干脆道:“不见,就说我已经走了
“慕兄,慕兄,是我。小弟我真是有要事相求。”王四伴随着声音闯了进来,向慕天彦作一礼,很是谦恭。慕天彦无奈,摆手让学徒出去。待学徒出去后方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王四见慕天彦肿得跟包子似的脸,心里大乐。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是有所求而来的。于是,便向慕天彦说出自己的来意。
“什么,你现在就要赎了你的玉佩回去?”慕天彦仿佛尾巴被踩了似的,大声道。
“不错,可是有何问题?”王四盯着慕道。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这个时辰来找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为何这么着急,难不成还怕我贪图你的玉佩啊?”慕天彦故意道。
“哈哈.......”王四也故作轻松,“慕兄,可真会开玩笑。且不说,我那玉佩不值钱。就算是夜明珠,也不会放在慕家的眼中啊。只是今夜家中有家宴,家祖要出席,这玉佩是万万少不得的。”
“哦,这么巧啊。”慕天彦自然不能让他这么便宜赎回去。自己这回可是亏大了。“却不知王兄赎银可带足啊?”
“请慕兄过目。”说完递过来一个钱袋。
慕天彦接过袋子,点了点果然一文不少。看来王四准备十足,慕天彦点得很慢,待点完银子,已想出了缓兵之计。“果然一分不少,只是让王兄白跑了一趟。”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耍赖不成。”王四勃然变色。
“王兄,莫急。听我说,玉佩已不在我身上了。”
“那在何处?”
“我已叫忠顺带回府了。”
“你可诳我?那东西你怎会让小厮带着?”
“真没骗你,王兄。你看啊,我要更衣检查伤势,身上带着这些小物件也不方便是不。所以就让忠顺先帮我拿着。如今他已经回府了。”
“你伤在脸上怎么还要更衣?”
“咳咳.....除了脸上,咱们相持阶段,我不也中了你几拳么。虽不甚重,可也要检查一二的。”慕天彦道。
王四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便随你回府取一趟吧。”
慕天彦道:“王兄,你看。我还要等一会换药之后才回府。天色已不早了,王兄还是快回府,莫耽误了家宴。依我看,大晚上的,令祖不一定就会注意到你的玉佩。玉佩明日再取不迟,耽误家宴惹令祖不高兴可就舍本求末了。”
王四家里哪有什么家宴,不过是要回玉佩的托词。见慕天彦这样推脱,更加肯定先入为主的那个想法。另一套想好的说辞又拿出来:“要想不被家祖注意不可能。实际上,家祖早就嘱咐我今天要把玉交给他,他让高僧做法事。所以耽误晚宴还有说辞,玉却是不能没有的。”
慕天彦心里大骂真他娘的巧,同时也鄙夷这败家子,明知今晚要上交玉佩,还敢拿玉来赌斗。他倒没有怀疑王四已看出他的阴谋了,毕竟,这个法子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想出来的,聪明如我都没想出来过这种办法,更何况王四。其他人就算听说这个事后,也不会想到一个孩子会有如此心机。就不可能提醒他。唯一可能你还是真如王四所说,王四今晚必须要拿出这玉佩,才会如此着急。慕天彦却是不知导演这一切的罪魁把自己出卖了,于是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王兄等一等了”。
又在医馆磨蹭了半个时辰,慕天彦才离开回府,王四同行。慕天彦心里老大不爽,自己这一拳挨得太不值了,自己都这样了,还不能好好整治一下这王四。自己这一次是吃了大亏了。一路无话,终于来到慕府门前,已是华灯初上了。慕天彦打开折扇轻摇掩饰肿脸,让王四去叫门。
王四无辜道:“你家为什么让我去叫门”。
“哪那么多废话,你还要玉佩不?”慕天彦两眼一瞪。
王四敢怒而不敢言,真个是到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走上去,“砰砰砰”地敲门,仿佛要把愤懑发泄在门上一般。敲了几声后还大喊道“开门,开门.....你家少爷回来了.....”。
过了一会,侧门缓缓打开了。露出一个人,王四一看竟是慕天彦的贴身小厮叫做忠顺的,只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像吃了屎一般难看。王四见是他,也顾不了许多,就要当面问他玉的事,免得他和慕天彦串供。“是你啊,我的......”
忠顺开门一看是王四,略微一惊,然后看到了他身后不远的自家主子。看王四要说什么,忠顺突然抓住王四的胳膊往后一转一推:“快跑......少爷快跑......”
王四被推得一个趔趄,大怒:“你干什么......”
这时,慕天彦却看出来不对,因为他看出来,忠顺在喊“少爷快跑”的时候,虽是面朝王四,眼神却是朝他投来。他和忠顺颇有默契。慕天彦思绪飞转,忠顺分明是叫我快跑。难道是父亲要打我?已经做好拔腿的准备了。还没有多余的念头,门里又闪出一个人。
慕天彦认出,来人无论是脸还是服饰都不是府里的人。难道不是父亲要打我,是外面的人找上门来了?自己最近也没惹什么麻烦吧。一时间又想留下来解释清楚,别是什么误会吧。一时踟蹰未定,那人却没给他选择机会。他大喝一声:“站住!”
慕天彦再不迟疑,一把拉住还想问对方是什么人的王四就跑。委实是来人太是骇人,身着黑衣,背弓挎剑,肃杀之气十足。不管是不是自己惹的麻烦,先让他们去跟父亲祖父打嘴皮官司。跑出几步后,边跑边回头看,只见忠顺已经被掀翻在地,但是却双手抱住那黑衣人的一只腿。黑衣人大怒,一边朝他们喊“别跑...站住....”,一边用另一只脚狠踢忠顺,想摆脱他的纠缠。
慕,王二人眼见忠顺被踢得口吐鲜血,吓得更是没命地逃。这人这么凶残,被抓住说不定连问都不问就直接上手了。
“那是.......什么人啊.......”王四好不容易喘口气,问道。
慕天彦哪有功夫回答他,跑出几步,回头一瞧,正见黑衣人拔剑刺向脚下的忠顺。这一看,当真是亡魂皆冒,吓得声音都变了:“杀人了.......是强盗”。二人再也不敢回头了,拼命往前跑。
折别拔出剑,想踢开已经死透的这个家奴。尸体翻个身,离开自己的腿。继续追,却发现还是挪不动脚步,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脚竟被这死人拽得紧紧的,无法扯开。折别知道,一些人死前爆发超强的意志力,会固化自己躯体的一些状态。死不瞑目,就属于最简单的这一类表现。
像这类拽住,抱住什么东西,力量不是一般的大。想短时间摆脱非常困难,除非你破坏躯体的物理结构。折别心里有些敬佩,这奴才竟如此忠义。“罢了,就留你全尸”。长剑一挥,裤脚一段被斩下。飞身向两个孩子追去。
追出一段,虽然和两个孩子的距离在拉近。但是再过数息,就可以拐弯,丢失视野。要是让这两个小崽子逃出自己的视野范围外,说不定就被他们凭借熟悉地形逃走了,进了闹市更不好抓了。想到这,身子骤停,弯弓搭箭,大喊:“站住,再跑我就射箭了”
慕,王二人哪敢停步,跑得更快了。嗖,一声箭鸣,“啊.....”一声惨叫,慕天彦只见稍落后一步自己的王四飞扑倒在自己前面两三步的距离。一根羽箭从后贯穿了他的胸膛,眼见是活不了了。
“再跑,下一箭就是你了”。那声音又从后传来。慕天彦吓得亡魂大冒,“别射,别射....我不跑,不跑”。边说边停住步子,两手高举。这是什么人啊,人说杀就杀,难道是造反。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慕天彦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少了几拍。
那人先是检查了一下快死的王四,然后转过身逼近过来,问道:“你是谁?”
慕天彦一阵惶惑,不知道自己是谁,干嘛追杀我。念头一转,是了,一定是忠顺临死前的误导,让这黑衣人以为王四是我。那黑衣人从我家出来,又杀人,又追自己。一定是自己家的对头,眼下他把王四误认为我,只有撇清自己,不知能否逃过灭口。
“发什么呆,问你话呢”黑衣人将剑往慕天彦脖子一横威胁道。
“我,我叫,我叫王四。我不是他们慕家的人,我跟他们不熟的。好汉,饶命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后面的话倒是说得流利。
黑衣人看着他半肿的脸有些好笑,“哦,你姓王?王伯镛你可认识?”
“认识,认识。正是家祖。好汉,认识家祖?”慕天彦连连点头。
“嘿嘿,小家伙,想套我话。我看你是说话不尽不实,我还是送你上路好了”黑衣人说罢就要动手。
“慢动手,我说的是真的。我有证据”慕天彦急道。他看黑衣人果然缓动手了,心下稍定。一手入怀,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一瞧,只见一块琼脂白玉,精雕细琢着一些图纹,正中真是一个“王”字。反过来一瞧又一个“四”字。
“这是家祖给我几兄弟的身份玉牌,我排行第四”慕天彦解释着。
黑衣人看过玉牌之后已不怀疑慕天彦的身份。这种表示身份的玉牌,仓促间也不可能准备一块假冒。“原来你就是跟那慕小子比武的王家小子呀?”
慕天彦似哭似笑道:“你,你怎么知道?”此时,慕天彦心里那个紧张,此人竟知道自己和王四比武。不过看情况,却不知道赌注之事。好险,好险。
“真给你爷爷长脸哈,看你又给慕小子揍成猪头了。”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把玉佩还了回来。见此情景,慕天彦已经确定此人肯定认识王伯镛,心里已不大怕了。故作不服气地接过玉佩道:“那是他偷袭我,这不算。”
黑衣人不屑地一哂,“技不如人并不可耻,事实上,有时候太聪明伶俐了,反而活不长。你看慕小子不就是吗?”
说完,收剑背身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