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彦想走又不太甘心,命保住了又想套点消息出来,这些人是什么人。于是拱手谢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想来前辈是家祖的朋友,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晚辈也好禀明家祖,容图后谢。”
黑衣人蹙眉道:“你走是不走?再不走就别走了”
慕天彦一惊,忙到:“晚辈告退。”转身就走。刚走两步,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慢着。”
慕天彦只觉全身一紧,再也迈不出半步。
黑衣人也是一惊,躬身朝半空一揖“仙师”,抬首时,那仙师已站在近前。
“那是何人?你为何放走?”
黑衣人恭谨道:“禀仙师,那不过是个无关之人,慕家那小子已被我一箭射死了”
那被叫做仙师的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折别,玩味道:“无关之人?”
折别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得已道:“不敢欺瞒仙师,那小子实是我老友之后人,还请仙师网开一面。”
那仙师沉默,似是斟酌。想着到底需要这些凡人打下手,如今不比以往,凡是还需小心。不给这些凡人一点好处,他们也难以尽心尽力办事。于是叹道,“好吧,就依你。”折别道谢,却见仙师,掐指一弹,远处‘王四’那小子就往前一跌,扑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仙师,您这是?”折别疑惑道。
“放心,我没要他的性命。”说完,便来到那被箭射死的‘慕天彦’近前。伸手一摊,一只手掌大的塔便出现在手中。另一只手屈指掐诀,黑塔黑气四溢。
片刻后,仙师收功,黑塔又恢复平静。黑塔消失,仙师负手站立,不辩悲喜。折别近前,小心翼翼问道:“仙师,如何。可是要找的那人?”
“哎...”仙师长叹一声,“又白跑一趟”。
折别心里一撇,你还抱怨白跑一趟。你可知你白跑一趟,人家全家数十口人就白死了。嘴上却劝慰道:“仙师,为何如此丧气。以往数次空手也不见仙师如此。”
“近来,冥冥有感天道有变。这次听到此处有消息,期望颇大。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那仙师,忽然抬头往远处瞧了瞧,然后对折别吩咐道:“有两个修士过来了,你可以善后了,屋里的我都检查过了。”
看着折别有些紧张,安慰道:“你不要紧张,以前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就当他们不存在。修仙者不会管你们凡人的是是非非,我得先走了,免得被看出破绽。”说完这修仙者就消失在他面前。
半刻钟后,小镇上空突然火光冲天。人们纷纷惊觉,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那不是,慕家的宅子吗?”
当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救火时,却发现一队黑衣骑士围绕在宅子周围,阻止人们救火。
县太爷也带人赶来,“你们是何人,可是你们放的火,宅子里的人呢?”
一骑执鞭大骂:“瞎了你的狗眼,黑风卫办案,还不给老子滚开。”县令一听黑风卫大惊,又有些下不了台,当着全县百姓的面,待要回嘴又怕触怒了这臭名昭著的黑风卫,后患无穷。
恰在此刻,一个声音大喝:“放肆,怎可与大人这么说话。”又一骑越众而出,看服饰是个领头的。来人正是折别,只见他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拱手道:“大人,可是县令大人?”
刘县令还礼道:“不敢,不才忝为本县县令。”
“原来是县令大人,本官也是奉令行事。”说着递上一折官文。刘县令打开一看:“敕令:黑风卫校尉折别办案,各级官吏不得干涉”再看用印,是中书省和丞相的印。印虽不假,但是敕令却是简单隐晦,慢慢将官文递还。
县令斟酌问道:“原来是折大人,失敬,失敬。不知慕府所涉何罪?”
折别不答,大喝一声:“孙副尉,告诉大人和百姓们慕家所犯何罪?”刚才那嚣张叫嚣的那骑士大声道:“经查,慕家参与谋反,奉朝廷之令,一经查实,满门诛灭!”
满场惊声一片。县令也是震得半晌合不拢嘴。既是谋反大案自是一点都不能沾惹的,于是刘县令尴尬一笑:“既然黑风卫办案,我等也就告退了。大伙儿也都散了吧”。县令边走边吆喝着看热闹的百姓散了。
孙副尉看着县令灰溜溜地退去,得意洋洋冲着折别道:“大人......”还没说完,就被折别阴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了。心里还奇怪,大人今天怎么了,怎的这么有礼貌,还这般小心谨慎。
却不知此时,折别背心都被汗湿了。不小心不行啊,不知道仙师说的那两位修仙者走了没有。虽然仙师早就告诉他,凡间的事,修仙者一般不会参与,这也是仙师请他们帮忙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让其他修仙者察觉。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中途被其他修仙者遇到。但是,能不紧张吗。这是灭门惨案呀,既然你能屠戮凡人,保不齐就有古道热肠的修仙者,来管一管这人间的不平事。现在他们这一方没有修仙者,对上修仙者那不是十死无生吗。
远处房顶上,一男一女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白衣胜雪。男的丰容俊逸,女的身量还小,却是个美人坯子。
“师妹,你怎么看?”
“真是太岂有此理了,岂可如此草菅人命,就算犯有大罪,那也应该先审后判,明正典刑”女的气呼呼的道。听声音稚气未脱,的确是个十三四岁的女童。
那男的听了轻轻一笑,撇了一眼师妹,“就看出这些?”
师妹迷茫道:“还有什么?”接着看出师兄有取笑之意,便有些赧然道:“明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明泽道:“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哪儿奇怪了?”师妹知道自己的师兄向来言不轻发。
“师妹,你看此地近百口人被杀,杀气冲天,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在十里之外就感应到。可是直到两里之外我们才感应到。此为一”
“对哦,我还以为是自己修为不足。师兄你早就感知到了呢。”师妹恍然道。
“我也只比你早片刻感知到。”
“这一点的确可疑。这么说还有其二了?”
“此地近百口人都是刚被杀不久,魂魄散去不远。但是却有几只魂魄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其二”
“师兄,你竟功参造化到如此地步了么?短短片刻时间,你竟已洞悉到每个死者的魂魄了”师妹惊愕到无以复加,虽然素来敬服大师兄之能,但是也太玄乎了吧。这份能耐怕是师傅也未必能吧。就算师傅有这个本事,也未必会往这边想吧。
明泽看师妹夸张的表情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师妹,没你想得那么玄乎。我也是无意发现的。我瞧其中一人,死得壮烈,死而不屈。应是为救其主而死。就想替他念一段往生咒,超度他一番,没想到竟没找到他的魂魄。于是我就仔细分辨了一下散发空中的魂魄,无论魂力强弱,魂力种类数竟比尸体数少了几个。说明有几只魂魄要么被人收走了,要么彻底魂飞破散了。”
“原来是这样,那也很了不起了好吗?这么短时间就将精确地分辨出上百魂魄。起码我就算到师兄的境界也是远远不行的”师妹还是要狠狠夸一下师兄,“至于这一点,虽然可疑,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理由解释得通。”
“不错,所以这第二点也不能证明什么问题。”
“难不成还有第三点,师兄你就一块儿说了吧”师妹笑道。
“至于第三点,更说不上什么证据。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怀疑。”明泽提示道:“你不觉得那队黑衣骑士领头的挺可疑的吗?”
“哪可疑了?我看他不像是修仙者啊”师妹懵懂道。
“我说的是他言行,不是说他修为”明泽翻白眼道。
“他的言行?他言行挺得体的呀,要不是看他还是个懂礼谦退之人,我早下去教训他一番了。”师妹道。
“就是因为他太守礼了。你想想,若是他真是个谦恭有礼之人,他的手下,副手会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么?”
“对哦,他的副手倒和他大不相同。”
“若不是他的态度一向如此或者有意纵容,他的副手安敢如此跋扈。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有意表现如此。这就有意思了,连县太爷都看他脸色行事,谁还会让他如此忌惮,他表演给谁看呢?若说不是表演给我们看,都有些说不通了。那就奇怪了,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窥探呢?”明泽玩味道。
“你说那个人是装的?若师兄推断都为真的话。那说明下面灭门案都有修士参与其中?之前我们没探测到是因为被阵法所阻;丢失的魂魄是被修士所收或者打散;那领头的骑士之所以大违本心的表演是因为有修士告诉他我们在窥探?”
“不错,我的判断是这样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修士收取魂魄,会不会是练邪功?要不我下去,先把那骑士抓来拷问一番?”
明泽沉吟半天道:“据我观察,此事有修士参与的可能性有七八成以上。至于说是邪修炼魂,我倒觉得可能性不是很高。一来邪修大都贪婪成性,杀了这么多人,却只偷偷摸摸地偷走几只魂魄,这不太符合他们的习惯。这修士能将此地遮掩得如此好,又先于我们发现他而去。其修为恐怕不在我们之下。修为这么高做事还遮遮掩掩,若说是为了几只凡人魂魄,我是不信的。对方恐怕有什么大图谋,但是却不想引人注目。此时,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也可能隐伏在周围。但是我们不能察觉,说明对方修为远在我们之上。若是我们出手擒拿那骑士,说不定迫得对方出来与我们动手,而我们不是他对手。”
“所以呢?”
“所以我们走吧。”说完,就拎着师妹得胳膊飞走了。飞出一段路,师妹忽然道:“师兄,这事我们真的不管啦?”
“师妹,这个世上的事是管不完的。我们不能什么都管。凡事都要量力而行,那家人若有活人,我们顺手救一救倒也不妨。如今,那家人都已死绝。为了这些无缘无故的人去招惹大敌实为不智。这件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况且,你又如何知道那家人是无辜的。一个普通家族会招惹到这种大修士么?师妹,你是修行因果的,当知凡是必有因果。切不可强行背负他人的因果。”
顾娟知道师兄说的都对,但是心却有一丝念念,回头望去,仿佛那里有自己的一片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