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止语原当她就已经算是行事张扬之人了,却未想今日见到了邱昭仪,这才觉得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再怎么样,也只教训过些丫鬟、妾侍之流,可从没像邱昭仪这般,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自己的亲侄女。
当然,薛止语也没有侄女。
不过,侄女不侄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邱昭仪这打的人,可是当朝的郡王妃,是新任齐平候的嫡女。
这打脸,可就是真打脸了。
也就是齐平候不在这里,不然的话,说不得就得被自己的亲姐姐给气晕过去。
不过,想必现如今的齐平候也是自身难保。
因着有铮亲王爷的步步紧逼,齐平候不得不想方设法,从外室那边掏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那外室本人的手段如何,暂且不知,但她背后站着的的第一粮商,却不是个蠢的。
虽说是民不与官斗,但若逼得狠了,不是还有句话叫做官逼民反嘛。
因着有孝期在身,齐平候可不敢把这种事情张扬出来,而那外室,仗的就是这一点,听说最近闹得可是热闹呢。
就不知,这里面会不会有邱昭仪的手笔了。
这也不怪薛止语怀疑,毕竟就像邱昭仪先前所说,她的皇儿都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为何她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要等到老齐平候一去,便是闹了起来?
到底是邱昭仪原还顾忌着她爹爹的脸面,还是老齐平候以孝道压制着她?
不过,薛止语冷眼旁观,倒一如薛皇后方才所感,今日之事,只恐不能善了。
眼下的邱昭仪,便是面容上再怎么样的平静,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疯狂。
能够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想必也早就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邱昭仪,从未想着自己还能够再活着离开。
“王妃娘娘,得罪了。”嬷嬷屈身行礼,又如此说了一句道。
只不过和刚才所不同的是,嬷嬷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同样也代表了行刑的结束。
惠郡王妃两臂还被人辖制着,双颊通红,双眼发直,显然是还回不过神来。
但这种状态也就维持了很短的一瞬,然后紧接着惠郡王妃便是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口中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要不是人还是那个人,薛止语简直都不敢把眼前的这个疯妇与平日里的惠郡王妃联系到一起去。
平日里的惠郡王妃就算称不上是温柔可亲,但到底是皇室王妃,雍容端庄的风度总还是有的。
“邱庄!你……”
惠郡王妃整个人癫狂一般的向邱昭仪吼叫着,但原本离着她不远的惠郡王并没有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即便惠郡王也闹不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他也知道不能放任自己的王妃再说些什么。
自己的父皇,可从来都是偏心的。
“父皇,王妃身子不适,儿臣恳求父皇,准许王妃回府休息。”惠郡王面上一片灰白之色,所受打击不小。
皇上面色虽然不虞,可在看到自家儿子神色间所不经意流露出的茫然之色,还是难免有些心软的,正想要开口准奏,却又被邱昭仪先一步截过了话头。
“邱雅。”
皇上会对惠郡王心软,那是因为惠郡王即便是庶出,那也是他的亲骨肉,但换到邱昭仪这里,她连嫡母都算不上,面对仇人之子,她又有什么心软的理由呢。
邱昭仪上下打量了惠郡王妃一番,摇摇头。
“你也真傻,真的,我原都没想过,我邱庄的侄女,会傻成你这副模样。不说比你父亲,便是比起你的母亲,都差了太远。还真是被宠坏了,真不知道邱明是怎么会放心让你嫁进皇室的,他就不怕你会连累了整个齐平侯府吗?”
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邱昭仪这会儿怕是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但显然,惠郡王妃的目光还没有这样的杀伤力度,所以她也就只能继续的听邱昭仪再说下去。
薛止语趁机打量了下帝后的神色,对皇上那略显痴迷的纵容,只感到了深深的无语。
就像她一直所说的,她一直都体会不了所谓皇上对邱昭仪的深情厚谊。
就算眼下只是家宴,但任由邱昭仪闹成这个样子,皇上他到底是在害邱昭仪呢?还是在害邱昭仪呢?
而另一边薛皇后的态度就更加莫测了。
甚至薛止语发现,在邱昭仪开头拒绝了薛皇后的示好之后,薛皇后整个人的存在感就越来越薄弱了。
就像现在,明明是邱昭仪状告德贵妃,这样的后宫之事,摆明了是由她这个皇后出来主持大局才最为合适。
但薛皇后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气不恼不开口,要不是眼下的气氛不合适,薛止语觉得,薛皇后怕是就差要端起一杯热茶,开始看戏了。
或许,先前是她对姑姑有些误解,到底是能够安坐了那么多年后位的人,要说没有半点城府手段,又怎么可能。
虽然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薛皇后这时的退让,是一种软弱的表现。但要薛止语来说,她只看到了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更何况,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再争个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真有必要吗?
反正薛皇后身无大过,无论日后是谁上位了,都要尊她为太后,更别提现如今的太子,还是她的亲儿子。
薛止语一时间竟觉得看不透薛皇后了。
但好在,接下来邱昭仪的话语,让薛止语也无暇继续去琢磨薛皇后的心情。
“腾霞她一贯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觉得她让她的儿子娶你,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是白白利用侯府一场罢了。你?可真是齐平侯府的好姑娘啊。”
惠郡王妃挣扎的更加厉害,同样的,惠郡王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邱昭仪还请慎言!本王敬你是王妃的长辈,但邱昭仪也莫要因……”
邱昭仪看都没有看惠郡王一眼,反问惠郡王妃道:“邱雅,你觉得,腾霞她容不下我的皇儿,难道就容得下,让我的侄女,生下她的孙儿吗?”
刚刚还激动不已的惠郡王妃,闻言就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定住一般。
双目中透着不可置信,却又好像根本没有那么意外,惠郡王妃直直看着邱昭仪,趁着身后的宫女不注意,拉下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