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涯来到深坑边,目测一下深度,大约五米多点,心中便淡定了很多。
“力哥儿!你们继续挖!快有水了。”
查验提上来的砂石,他笑着说道:“三叔,你和福叔的年纪大,就别下井了,将这些砂石选捡一下……”
村民们又倒了一班,深坑中砂石更多,开挖速度也降低了,砂石缝隙开始往外渗水,打湿了村民们的脚背。
“各位老叔、老哥!地下水太凉,你们勤些换班。”
唯恐村民们着凉,张涯压下激动,赶紧吩咐道,“三叔,你去道观拿几瓶酒来,给大家暖暖身子。”
没多大功夫,钟三牛、王大林全来了。
“小郎君!见水了……啥时候安压杆井?”王大林兴趣盎然。
“三叔!给大家分酒。”
张涯吩咐一声,扭头说道,“大林叔!又做了几个套子?多谢啊,你也别着急,一会儿还需你的手艺。”
“莫事,莫事,都是俺应该的。”
知晓野猪套子的用处,也见到张涯的收获,王大林尝试问道,“那套子俺又做了五个……敢问小郎君,俺们能不能用?”
张涯神色一怔,心中有些感慨。呃!扩散野猪套子,会逮住更多啊。罢了,罢了!不是保护环境的时候。
“大林叔!你们尽管去用,谁让这东西祸祸庄稼。”他笑着说道。
恰在此时,深坑中的徐五大声喊道:“小郎君!底下出水太多,俺们衣服都湿了,也不好挖,砂石很多。”
张涯又估算一下,只有七米左右。
深度还有些不够,但积水有一尺多,继续挖掘显然很困难。
略加思索后,他说道:“五哥!你们先上来……三叔!帮忙生火,给他们烤干衣服,免得伤风。”
之后,他看向王大林,继而说道:“大林叔!需要你的手艺了,先弄根碗口粗的长木头,一端削尖些……”
篝火升起来,木头削出来。
张涯又派下去六个村民,在坑底中间位置,用这根粗木头使劲往下祸祸,又弄深了两米多。
“大林叔!能放井筒了,来两个人帮忙……先填砂石,用大号的,对对……就是这样的,再封填些小点的……”
一阵手忙脚乱后,深坑被重新填上,木制压力井也安装完毕。
徐五都憋一天了,此时怎么也忍不下:“小郎君!这就是压杆井!怎么提水上来,也莫水桶啊!王木匠,你说?”
“这个……俺也不清楚道理,都是小郎君吩咐的。”
张涯微微一笑,压下众人的议论。
“大家不要着急,力哥儿!去打两桶水来。”
他亲自示范。
提水盘的尺寸果然大了,添上引水排气的时候,他还能掀动木制井杆。
等开始往上压水时,他这小身板全挂上去,才能缓缓压下来。
张涯倒也干脆,淡定说道:“五哥!你来,就照刚才的动作。”
“成!俺来!”徐五早就跃跃欲试。
体重高、力气足,徐五使劲压了几下,浑浊井水汩汩而出。
“啊!这个真出水了?”
“是啊,是啊!出水了!”
“这压杆井太神了,莫非是术法?”
……
结果没有意外,不管是钟三牛,还是王大林,他们的眼中都充满敬畏之色,甚至不敢正眼看张涯。
徐五更是懵懂的厉害,手中动作不自觉停下来。
“五哥!别停……否则的话,井都漏气了。”
张涯赶紧提醒道,“三叔、福叔,力哥儿……等会儿,你们也试试。不要用猛劲,动作要连贯。”
他人小体轻,不能亲自来,一切要靠村民们。
清洗井下的细沙、泥土,提升清澈的井水,都需要时间和人力;从这里挖掘到小池塘的引水槽,更需要时间和人力。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敬畏、忐忑不安,但村民们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挺强,特别是更年轻一些的。
钟大力第一个站出来,接替身子发软的徐五。
只是一小会儿,徐五就冒汗了:“小郎君!这压杆井真能出水,那……是不是,也能装到田间地头,就不怕天旱绝收了。”
“五哥!没那么简单。”
张涯微微摇头,叹息道,“山脚下、河沟里,地下水位高的地段,或许能打出水来。但土塬上,难啊!这压杆井,超过三丈就不出水了。”
“河沟里?小郎君,你说真的?”
徐五高兴起来,眉开眼笑,“河沟里好啊,俺准备来年在河沟里开荒,岂不是能用上压杆井了。”
“河沟里开荒!这能行吗?五哥!不是容易爆发山洪,夏天的时候,将整个河谷都淹没了?”张涯显得很诧异。
他前世对黄土高原就没确切的认知,何况还有千年以来的不同。对这里情况的了解,基本继承自‘小道士’。
“小郎君!河沟里种地还是能成的。俺家就就有一块地……”
王大林插嘴道,“河沟中有些地方比较高,都是从塬上冲下了的沃土,细细整平之后,就能耕种了。除非是大水之年,很少被淹。”
没有做过调查,就不能乱发言。
张涯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试试。”
“小郎君!你这意思,是允可了……俺们也能用这压杆井?”王大林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张涯想腰缠万贯,手段多得是,何须从贫困人家抢夺。
他需要的是名气、人望。既然穿越到这时代,总要留下些东西。
他淡然笑道:“你们对我帮助良多,为何不能用?大林叔!这还是你的手艺,等验证这架压杆井后,你去发卖都成……”
徐五惊叫道:“啊!小郎君。不说其它河沟的情景,就九陵水之下,快到宁州的地方,不下一百户人家,这可是一桩大生意。”
“呵呵!五哥!这岂不是更好。”
张涯笑道,“咱村的人知晓打井方式,大林叔又会制作压杆井,你们合作合作,也算是个来钱的进项……”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不能啥事都自个揽起来。
再说了,如此蠢笨的打井方式,目标客户还都是种地的苦哈哈,一翻劳师动众下来,能有几分利,不取也罢。
若是压杆井都换成铁质材料,打井之时倒是能节省人力,但官府垄断体系下,铁料的价格不菲,再加上人工敲成圆管。
这价格?
啧啧!可想而知。
加上人力成本和利润,估计要高达八、九千钱,是二、三十宋亩的产出,灌溉效率又不高,增值有限。
普通老百姓用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