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需要归家。
钟大力和几个年轻人依旧围着压杆井,试图弄出张涯讲述中的清水。
“几位老哥,先别弄了,明天再来。”
张涯笑着说道,“力哥儿!这活计就拜托你们了,估计再洗个小半天,井水就能变清澈……”
钟大力他们兴致盎然。
“成!小郎君!交给俺们,你请放心。”
“小郎君!俺们一早就来。”
……
张涯猛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王大林说道:“大林叔!麻烦你打造两辆普通水车,也好让三叔、五哥他们吃上干净水。”
钟三牛、徐五他们赶紧行礼答谢。
“小郎君!仁义无双,俺们有愧,有愧!”
……
得到了张涯允诺,可安装、销售压杆井,王大林十分感激,临走的时候,就不要这些物件的工料钱。
和张涯僵持之后,才改口收取木料钱,但人工费,他说什么都不要。
张涯穿越这么多天,也渐渐清楚这里的价值观。
“成!既然如此,就此作罢。”
也就没再坚持,他笑着说道,“大林叔!带上两只野兔归家,算我送你的礼物,莫要推却了。”
“这个……谢小郎君!”王大林恭敬一礼。
送走所有人,张涯回到道观。
煮饭吃饭,制作砝码,熄灯睡觉,都很平淡。
翌日,乌云散了,气温不再降低。
村民们想要一场秋雨,来滋润墒情不足的田地,促使冬小麦顺利出苗,此刻看起来相当困难。
抱着粘人的‘黑枪’,张涯到麦种田查验后,心头无比庆幸。
得益于播种时施用底肥、灌水保墒,来自后世的冬小麦种子出苗了,一丝丝鹅黄色铺成一小片。
就算产量上折上折,二十倍的增殖,也不可能再低了。数年之后,就能扩展到数千公顷,数十万公顷……
这是堂堂正正的进阶之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冶金垄断、酿酒垄断,茶叶垄断的时代,他只能舍弃这些来钱凶猛的产业,在土地上努力深耕,置办起能让自个舒舒服服的家业。
看了一会儿,张涯放下‘黑枪’,弯腰拔除亦刚出苗的杂草。
钟三牛、徐五准时到来。
“小郎君!小郎君……这宿麦出苗了?竟然出苗了!”看到鹅黄色麦苗,钟三牛瞪大眼睛,声音都在颤抖。
徐五很诧异:“钟老三!你瞎咋呼啥?这麦苗咋啦,就是壮点!还有,就是太少了,能收个一斗多……”
“徐五!你知道个啥?小郎君的宿麦,才种了七天……七天啊!俺们都种了半个月了,到此刻都没出苗!”
“钟老三!你莫诓俺!真是七天?”
徐五脚下发软,声音也颤抖起来,“什么!你和小郎君一块种的!这莫非是术法?老神仙的术法!”
装神弄鬼,坑蒙拐骗,都是高风险行为。
张涯必须远远离开,剥掉身上的道术痕迹。
“五哥!就是播种的时候,浇点水而已!”
他起身笑道,“你别瞎猜了!根本没有什么术法!等咱们弄好了压杆井,来年都能用这种方式播种……走吧,去山林。”
……
张涯背着弓箭、抱着‘黑枪’,钟三牛拎着新吊脚套,徐五挥舞简易木枪开路,其他村民们也都戒备着。
山林之中,边安装吊脚套,一边查验收获。
没有野猪中招,但却中了一只狍子。
或许是后世的思维作祟,张涯很想放了这家伙。
但显然不可能如此,傻狍子触发机关后,被吊脚套直接弄断了腿。
“小郎君!这是狍鹿吧,听说可金贵了,只能进城贩卖。”徐五感慨说道。
钟三牛更为激动,语气恭敬说道:“小郎君!这吊脚套太神了……四年前有人发卖狍鹿,其价等同八只肥羊。”
啥!四千钱!
张涯闻言,两眼放光。
连家业都没有的穿越者,栖身之所还隶属违章建筑……他只能狠心拿出弓箭,将断腿的傻狍子射杀。
襄乐是偏僻小县,只有五千多户人家,大概两万八千来口,大多数人的温饱问题都未解决,市场消费能力极其有限。
回返道观。
略加思索后,张涯说道:“三叔,五哥!你们带上这狍鹿,还有这二十只郊兔,去宁州府吧,想来那里的价格更好。”
“小郎君!这个……当天回不来啊!”
“无妨!你们住脚店,明天再回来,顺带买来三盏油灯。”
……
张涯这厢刚定好策略,钟大力匆匆跑来道观。
“小郎君!坏事啦!”
“力哥儿!怎么了?”
“这个……俺们太莽撞,弄坏了压杆井!”
什么?张涯闻言一怔,继而淡定道:“无妨!我去看看。三叔、五哥!先一起去,等会儿你们再走。”
好事多磨。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木制压杆井的薄弱环节很多……最容易出问题的,除了提水盘上的拉杆,就是压杆上的木制贯轴。
提水盘的尺寸太大,不计提水的重量,就每次形成的真空压力,也高达三百多千克力,再加上压杆上的力量,木制贯轴怎能承受。
“三叔!你们带上这个。”
将断裂贯轴交给钟三牛,张涯继而说道,“不要生铁,最好是钢料。若是没有,就用熟铁凑合。”
“成!小郎君,那这个压杆井?”钟三牛点头答应。
“呵呵!这个没啥。”
张涯继续吩咐道,“力哥儿,你们寻来结实些的木头,照着这个轴孔削制,若是断了就换新的,继续洗井……”
条件简陋,就用笨办法。
都安排好了,他继续去钓鱼。
河滩草地上的木橛子、麻绳都在,略加看看方位,取出一端的木橛子,在另一个角度钉下,栓上活结缰绳,让‘摩托’自由采食。
确认环境安全,续窝开竿钓鱼。
太阳出来,气温升高,鱼口不错。
但是,这套士子服极其碍事,动不动就缠上鱼钩,弄脏了新衣服不说,还要颇费手脚的取钩。
欢乐之中,透着痛苦。
挨到下午时分,没有了鲤鱼口。
更忍不了这身衣服,他麻溜收竿,骑马回道观。
一天时间,钟大力等人挖出一条两百米长的小沟,弄断了五根木制贯轴,也将清水灌注到小池塘中。
黄土地渗漏严重,小沟耗费很多水,但效率依旧比人力挑水高了很多,天黑十分就灌注了半米多深。
张涯对此很满意,拱手谢道:“力哥儿……多谢你们了。这些炸鲫鱼,你们拿去分了。”
“好嘞!小郎君,明日俺们再来……压杆井挺好玩的。”
“是啊,是啊!明日俺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