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树之下,难出能人。”
苏冥朔斜睨了眼对面的那人,不咸不淡的补充道:“朝堂清明是一场硬仗,刘家身为清流一派,令人敬仰,可总得有自保的能力才是。”
总不能让人一锅端了,还口里念叨天下清明四个字吧?
其实,这一点,某个小女人就做的极好。
思及某人,苏大当家的不由自主的便眼神温柔起来。见惯了苏大当家的平日里的杀伐果断,此时乍然看见苏大当家的这番模样,刘卿之心肝都吓了一跳,连忙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压惊。
“嗯,您说得对。”
苏冥朔手指敲着桌面,蹙起眉头,“此事,我自会安排。”
对于清流一派,御司诏从不干涉牵扯,为的就是防止把他们牵连进来,日后遭人诟病。
闻言,刘卿之眼角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苏冥朔:“您的意思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苏冥朔岂不是要出面?
毕竟能够压制住皇上和神殿两方势力的人,只有御司诏。
此时事关重大,事关朝堂清流人心安定,只有苏冥朔亲自出面,许是才能安抚。
苏冥朔微微颔首:“刘大学士为国为民,本就做出了许多贡献,我为此事斡旋,理所应当。”
刘卿之恍然一笑,与苏冥朔对视一眼,默默地举起茶,敬了一杯。
以茶代酒,君子之交,不必再说其他。
人称神尊冷血无情,连自家的恩师都杀,手腕狠绝,心思极深。可对刘卿之而言,神尊殿下不过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上位之人。
他有一腔抱负,可朝堂如此,他不得不殚精竭虑的为止筹谋,暗中布局。
两人一番畅谈之后,苏冥朔眼看着对面学堂里的花赫儿似乎是准备离开了,于是起身,临走前交代道:“边境苦寒,有劳你了。”
刘卿之一鞠躬:“青天县是个好地方,若是可能的话,麻烦您将他留下,教书育人这种事,刘家人有经验。”
苏冥朔闻言抬眸,两人相视一笑。
这种话,原本苏冥朔可以当做条件提出来的,可他没有。
刘卿之知道苏冥朔不会害他,害刘家,所以放心的把人交给他。
这边花赫儿从学堂里出来后,心满意足的爬上了马车。
一抬头,却发现苏冥朔人已经在马车内了。
见花赫儿愣在马车外,他不由得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愣着做什么?”
说着,伸出手,一把将花赫儿拉了进来。
熟悉的檀香味儿扑入鼻腔,花赫儿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将脑袋埋在他怀中,“你去哪儿了?”
刚才她都到处找他都没找到。
苏冥朔从怀中摸出一根玉簪,通体呈墨色,簪子上的图腾栩栩如生,一只凤凰仿若要展翅九天之上,十分的夺眼。
苏大当家的顺手取了花赫儿头上的簪子,换上玉簪,随后轻声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哗啦’一下,好似一盆冷水泼在花赫儿身上。
离开?
她眨眨眼,撑着身子抬起头来对上苏冥朔的眸子,可怜兮兮道:“要去很久吗?”
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倒是让苏冥朔心中有些不忍。可回京之事,凶险万分,若是带上她,难保会有什么危险。
相比起回京,还是青天县更安全一些。
即便,他心中分明已经动摇,想要把他揣进怀里,就这么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苏冥朔深吸了口气,苦笑一声,将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叹了口气,“不会。”
他怎么舍得耽搁太久?
花赫儿哦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在他胸前蹭了蹭,“那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不见得,但是一旦回到御司诏,周围敌人遍布。有些人暗中对御司诏的手段,从未停过。
可对上花赫儿忧虑的眼神,苏冥朔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觉得似乎有一双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一般,让他连气儿似乎都瞬间不顺畅了。
半晌,他才压抑着心中的不舍,摇头笑道:“不会。”
“真的吗?”
花赫儿揪住他的袖子捂住脸,“要不你把我装进你的行礼里面一起带走吧?”
花赫儿不说倒好,一说这话,苏大当家的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乎,两人一路无言。
原定的去陈家的安排,也因为这件事而临时取消。花赫儿闷不做声,苏冥朔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带花赫儿离开。
马车咕噜咕噜的滚过青石板路面,一路直奔县衙。
马车外,嘈杂声渐渐远去,车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马车停下来的瞬间,突然,马车外,响起一道哭天抢地的叫声。
“师傅啊,不得了了啊!”
花赫儿还没下车,只觉得耳膜突然一疼,紧接着,自家就被苏大当家的捂住了耳朵。
下一刻,一声惨叫响起,寒山拍了拍手掌,在马车外恭敬道:“大当家的,处理干净了。”
苏冥朔这才松开手,拦腰抱起花赫儿。
花大人顿时大惊失色,“别,外面有人。”
苏大当家的不悦道:“就是给他们看的。”
县衙附近近日来,路过的女子颇多,有冲着苏大当家来的,自然也有冲着花大人来的。不过花大人平日里‘公务’繁忙,所以没工夫搭理美人。即便如此,也依旧不减那些美人对她的热情。
每日里送来新鲜瓜果的,不在其数。
县衙更是因此省了一大笔的银钱。
此时县衙门口,苏大当家的抱着花赫儿出现的瞬间,只听见周围一阵阵的倒抽气声响起,紧接着,便有位姑娘哀嚎一声,捂着嘴嘤嘤嘤的跑远了。
花赫儿:“……”
姑娘您跑的这么快,是见了大灰狼了吗?
然而,花赫儿一扭头,顿时吓得‘嗷呜’一声,险些发出猪叫。
这,这眼前的人是谁?
不,准确的说,眼前的猪头,是谁?
陈三公子可怜兮兮的捂着脸,一脸受伤的看向花赫儿,“大人,您果然不爱我了吗?”
想他陈三公子,在青天县横着走的三公子,竟然在城外被一群山匪给揍了。
这还不算,那些山匪二话不说,直接抢走了苟屠户。
在陈三公子手里抢人?岂有此理!
陈辛宴当即便带人去追,谁知就是这么个下场了。
花赫儿对着这张脸,实在是很难把他跟金光闪闪骄傲的跟只花孔雀似的的陈辛宴联想起来。
她努力的憋着笑,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
陈辛宴瘪瘪嘴,少顷,竟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花赫儿不明所以,挠着小脑袋瓜儿扭头去看苏冥朔。
苏大当家的面不改色,从容淡然的道:“哦,山匪?”
陈三公子捣头如蒜。
“对对对,就是,那些山匪还劫走了苟屠户!师傅啊,在您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兴风作浪,这样的人,不管是谁,一定要抓起来,洗干净了暴晒,然后再打成人肉干以消人心头之恨。”
陈辛宴义愤填膺的表达完了自己内心的怨气后,便看苏大当家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以陈辛宴多次被扔出素斋的经验来看,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苏冥朔负手而立,忽的后退一步。
接下来,陈辛宴就看见一只站在一盘默不作声的花大人一步步的上前,不咸不淡的道:“你说,你想把我抓起来,洗干净暴晒,然后打成人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