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
封安急匆匆去拜见父母,片刻之后,封平被喊进了屋。几人商议一阵,从屋内出来,直奔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大管家开始招呼下人们收拾行李。
马车内,夜寄书在内等候。
几人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关键时候保命才是最要紧的。马车内,氛围有些压抑。
夜寄书吩咐车夫驾车,低声宽慰:“没事,沿途寻香和全真弟子都会保护我们。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多谢你们。”封老爷子道谢。
夜寄书笑了笑:“这本是我们寻香谷的恩怨,你们可以不参与其中。只是因为你们与我师父有了交集,才被牵连,说来还是寻香谷连累了你们。”
封老夫人有些担忧:“春儿那孩子,和她徒弟两个人能行吗?不会人没救出来,还把自己搭上了吧。”
这话一出,马车内陷入了沉默,夜寄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对师父有着本能的信任,但是这次的对手过于庞大,为了大业,师父和师兄又是被长明盟的安排所舍弃。还是封安打破了沉默:“我相信春儿可以的。春儿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
封安和纸春的亲事订的有些草率。纸春的师父与封家是旧识,自感时日无多,非要先给纸春定门亲事。用他的话来说,纸春的性子,如果不是他放心的人家,以后到了婆家,少不了要受挫磨。他挑来挑去,挑中了封家。
纸春知道后自然是反对的。她还未曾体验过喜欢一个人的感受,但也不想随意就嫁了,奈何师父这次是以死相逼,纸春迫于无奈,只能答应。封安则对于家里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他素来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两人三年来一共也没见过几次,近一年才逐渐走动的多了。封安对纸春与其说是喜欢与欲念,不如说是欣赏与敬畏。他一直没敢和家里人说,他比较想让纸春当自己的妹子,但有时候想想,妻子也不错。
“大家放心,寻香谷外,也许我们会无能为力,但在寻香谷内,没有人可以动你们。”夜寄书与他们承诺。
封平问:“我的妻子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
“已经派人去接了。”夜寄书回答,“放心。”
封平松了口气。
封家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们与寻香谷联姻的那一天起,他们就知道,可能会遇到这种事。尤其是他们还是做的镖局生意,更是对此习以为常。
谷内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就在四君殿附近,夜寄书给他们一些解毒的丸子,和一些迷药,还告诉他们,周围布下了阵法,只管安心住着便是。
全真。
几人正在商讨计划。
林峰听闻纸春和砚冬已经前去救人,皱眉问:“万花就让他们两个人去?”
“四君说,若是他们两人完不成,那么再多去几个弟子也只是送命。”清芝回答。
“简直胡闹。”林峰怒道。
游魂挑了挑眉;“我们几个师父都没说什么,你怎么那么大反应?”
林峰一滞,转身拂袖而去。
林峰往自己的宫内走去,一路魂不守舍,连小弟子和他问好,也忘了有反应。
“父亲。”林亟给他行礼。
“亟儿啊。”林峰回过神。
“父亲怎么这般心神不宁。”林亟问。
林峰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说:“故人之子有些危难。”
林亟思索了片刻,方展颜笑道:“是钟饶吧。”
林峰带着心思被猜透的尴尬:“胡说,我最是厌恶他了。”
“前些日子,母亲从父亲床头翻出了一块玉佩,是皇室之物,不是父亲的,也不是母亲的,我们猜是你曾经在外的女人的。”林亟淡淡地说,“母亲无事,只是默不作声地放了回去。”
林峰更尴尬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
“你那时候还小,那女人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今日便说与你听吧。”
“我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很招师姐师妹的喜欢,但我自诩风流,本着不主动不负责的态度,玩弄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的感情。但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厉害,其实,我这种人,被天打雷劈都是应该的。
后来,他们给我订了门亲事,我娶了你的母亲。但是我并不爱她,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可能还不如那些被我玩弄过感情的姑娘。和她成亲后,我仍然出去鬼混。
你母亲对我很好,我却当作理所当然。
我有一次下山,遇到了一个女人。她很美,但最美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清贵。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泥,但是我还是一眼为她心动了。”
“然后你们就住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林峰:“……你听我说!”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似乎大脑受了重创,忘记了很多事情。我请了大夫给她诊治,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月份很浅,且胎象不稳。我原本想,若是她的孩子没了,我与她重新开始也不错,但终究没忍心下手。
后来我就在你母亲和她之间奔波,但我始终没有碰过她。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我愿意为之付出那么多但不求回报的人。她的孩子出生了,我也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真心疼爱过。
也是因为她,我才明白你母亲的痛苦,才逐渐对你母亲好了起来。
她的神志不是一直清醒,偶尔恢复偶尔会有点痴傻。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我已经有了你,我虽然人渣了些,但到底也和你母亲有了情分,而她既然怀了孩子,也定然已经有了家室。我不能害了她们两个人。所以后来我都只是照顾她,请了人照顾她。我逐渐逐渐去的少了。
有一日,大约就是五六年前,她生了重病。意识却逐步清醒。她在弥留之际,给了我这块玉佩,告诉我了她的身份。
她是大唐的公主,亡命天涯的公主,就是已经昭告天下死去的公主。
她说她临死才恢复了清明,这些年辛苦他了。她没有什么能留给他的,只有这块玉佩,以后凭着它向玉玨楼提一个要求。她还恳请我照顾钟饶,让他活下来。有人一直在追杀他们,都是这些年被我保护的好,他们找不到她,但是若钟饶离开这里,一定会有人要找他麻烦。
所以我伪装成与他决裂,派人一路护送他到寻香谷,不然凭那小子,怎么可能平安到达寻香谷。
我去寻香谷闹事,也是一种试探,同时也怕我保护他让人盯上他,索性将事情闹大些。”
“您真是不是个人。”林亟评价。
“亟儿,爹终究是负了你娘。是爹不对。所以余生爹都在补偿娘。”
林亟思索了片刻,发觉林峰确实是对他们极好,也无话可说。
“爹不能走,但是你可以,你拿着这个玉佩,去玉玨楼,请他们去帮助他吧。从此,我和他就两清了,再无任何关系。”
林亟拿着玉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