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带着人自觉退出房间,去给纸春和砚冬和霜祭收拾住处。
砚冬有满腹的疑问,师父不是万花谷弟子么,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俗世之人。还是三教九流之人。但砚冬知趣的没有问,遇见了笔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纸春已经拉着笔秋把过了脉,笔秋虽然打不过她,但是医术到底比她更精通,但不能保证瞒着她什么。
笔秋简单地讲了讲他为了保护墨夏引开官兵之后的遭遇。追捕他们并不是正式的官兵,而是穿着统一的黑色的衣服的人。他的轻功从来没有那么发挥到极致。跑到最后,也慢慢甩开了一部分追捕他的人,但更多的人还是在追他。
他逐渐体力不支,最后被他们抓住了,带去了集中营。那里关着很多人,他观察过,全部都是医师。让他们救死扶伤,可以,但是让他们打架,不行。所有人的剑、刀、琴,凡是可能用来伤人的武器,都被收走了。那些人也只是关着他们,不清楚要做什么,他们每天会带走一些人,有些人会回来,有些人,再也没见过。直到有一天,他也被带走。他被带到一间屋内,蒙着眼睛,他能感觉到他被丢进了一桶散发着腥臭气息的液体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剧烈灼烧起来。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他再醒来的时候,他被丢在了外面,他漫无目的地爬了一阵,又晕了过去,然后被山贼捡到,带回了山寨。
纸春缓缓放开手,笔秋知道无法隐瞒,索性自己主动说:“师姐,其实只是我恢复的慢些,会慢慢养好的。”
“师叔怎么样?”砚冬问。
纸春忍耐着自己的怒气:“他身体里经脉皆受损,无法使用内力。”
霜祭“啧”一声:“万枯荣还是那么变态。”
纸春和砚冬和笔秋都不曾听说万枯荣的事,便都看向了霜祭。
霜祭:“……”让你多嘴。
霜祭不肯多说万枯荣的事情,只说,万枯荣在炼制尸傀。纸春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问了,只叮嘱他们好好休息,尤其是笔秋。万花谷医术高明,只要带着笔秋安全回到万花谷,就算他静脉不仅仅是受损,就算是全断,也能让他恢复。
营地。
万枯荣深吸一口气,走进一间特制的营帐。一个特制的笼子里,关着一个尸傀。
那个尸傀还有一点模糊的意识,认出是万枯荣,乖巧地坐在笼子里。
“小柔,父亲来看你了。”万枯荣站在笼子外面,“你受苦了。”
尸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睁着浑浊的眼睛,盯着万枯荣。
万枯荣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万枯荣从营帐出来,听到属下来报没有搜寻到霜祭,只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他原本也不是性情多么暴戾的人,让他们去搜寻霜祭,他也知道,霜祭擅长隐匿,并不容易被他们发现。
现在问题一下子太多了,他有些焦躁。玉胆心被霜祭拿走,研究又慢了一步。小柔的神志,也越来越不清醒。
就快要来不及了啊。万枯荣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视察一下那边的进展。
关押着大量医师的营地弥漫着浓浓的怨气。一墙之隔,一边是软禁各个医师的小楼,一边是有着众多药缸的实验地。
万枯荣其实并不喜欢来这里。每次来,都会让他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为了小柔,他这条路必须要走下去。
“万首领。”看守的人给他行礼。
万枯荣走进实验地,有几个七秀的女子正在药缸中挣扎,他在一边冷眼看着,看着其中一个断了气,看着其中一个晕了过去,还有两个一直清醒着。有人立刻上前检查,断了气的直接抬走丢进乱葬岗,晕过去的经过诊断,经脉俱损,也丢了出去。
负责的人来向万枯荣汇报:“近期实验成功率一般,总体而言,万花弟子的身体强度更适合这个实验。成功率是最高的。已经有几人转化成功了。普通人基本都会直接会成为尸傀。前些日子丰收村抓来的人中,有一个农女意外成了。”
“带我去看看。”万枯荣吩咐,脸上看不出喜怒。
负责人领着万枯荣到了一栋特制的楼前,透过铁栏杆,万枯荣看到了那几个人,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些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们是僵尸更合适。
几个人都呆滞地或站或坐,眼神毫无焦点,身上留着皮肤溃烂的伤痕,鼓起一块块肌肉,比那些尸傀好一些的只有他们没有那么暴躁,还留有一丝神志,只是就像他的小柔一样。
另还有一人单独关押,也是个女子,她的身上也留着毒液灼烧后的疤痕,但仍然是纤细的身材,留有得神志也更多。此时更像是一张白纸。
万枯荣不想看了,只吩咐:“加快进度。”
“是。”负责人恭敬地应下。
万枯荣让负责人加强安保,又叮嘱了几件事才离去。
万枯荣走后,负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头儿,你都成功转化了一人了,万首领他怎么不高兴啊?”
负责人瞪了小弟一眼:“你别乱说话。你不知道那个谁都不让进的营帐里关押的是什么么?万首领他妻子女儿当年就是这样被变成尸傀的。他能高兴才怪。”
“他不高兴为什么还要研究?”
“你以后一定死于好奇心重。”负责人不耐烦地把小弟赶走。
近日宫中戒严。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被人捆成了一个粽子,丢在厢房内。人人自危,看谁都像是内奸。
唐代宗在屋内踱步。
宫内众人只知道大太监被绑,那人还给他留了信,涉及他本该亡故的姑姑。
这段皇家秘辛,他虽当年年纪小,却还有印象。登基后更是被反复交代。当年应当死去的人内,就有他的姑姑。但到底他的姑姑年纪小,竟被人早早送走,从此下落不明。这些年来,这一直是他们心头的一根刺。
他还记得那个姑姑,比他大不了几岁,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她每次去他父亲府上玩,都会给他带糖葫芦。他父亲也喜欢这个姑姑。当年她能被送走,也是父亲所默许的。只是原本,他想等大事完成,再将她接回来,一辈子做一个安逸太平的公主,以补偿她,但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下落不明。
那人给他留下的信笺上说,他的姑姑已经死了。
死了……吗。
信上写的是真的吗,她真的是那样死去的吗?
那也好吧。
皇帝的心理活动,留下信的黑衣男子没有多想。她这辈子,对他们又爱又恨。她的遗愿,他也完成了。
“主子。”一个暗卫落在黑衣男子面前。
“有消息了?”黑衣男子问。
“关于少主的消息,属下怀疑少主入了寻香谷。”暗卫汇报,“少主失踪的地点,就在寻香谷附近。”
“查一查是谁收了他。”
“是。”
黑衣男子想了想,又说:“我亲自去一趟寻香谷。”
这都是,当年欠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