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发看了看父亲,见父亲一脸吃瘪的样子,一副明显知道事不好办,却又不敢忤逆夫人的神情。
渌淇只是个外人,对此事只能尬笑一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柳父只是个富商,哪里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别人家离婚呢!
柳逸凡问父亲:“您什么时候出门?”
“小凡,别提你爹出门之事,我一点也不想听!”柳夫人想爆发出狮吼功,给柳逸凡老父亲上一课,但是守着一个可能会成为儿媳妇的姑娘,那样做显然不合适。
成为自己媳妇以后,婆媳之间很可能还要斗上一斗,提前打出底牌,只会令己方陷入被动。
于是,她用了一副柳逸凡都觉得有点别扭的语气,跟他父亲说:“我忽然觉得,你应该减少应酬,最好不要再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往来?”
“为什么啊!”柳父一惊,那些人可都是大客户,没了往来,生意肯定要黄!
她看了看渌淇,好像在跟她说话一样,语气很克制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很自私,鬼知道你哪天色胆包天,学那几个死肥胖子,在哪个深宫别院,也包养一个!”
柳逸凡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心道:我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养小三啊!退一步讲,他就是敢养,也没人敢让他包啊,您的威名这一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敢来动您的奶酪!
“夫人,你为何会般想?”柳父慢吞吞道,眼睛也不敢看他夫人,只盯着桌上丰盛饭菜。
柳夫人见此模样,还以为是他心虚,气焰蹭一下就上头了,她尽了最大努力去克制自己情绪,咬着牙说出来几个字:“你们男人,一结了婚就变了,完全变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刚在一起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吗?你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吗?”
柳父端着饭碗的手一僵,他真忘了二十几年前,对这头暴龙许过什么愿望了!
他又不敢说忘了,只好装了一个“我记得,我错了”模样,希望能蒙混过关。
可是,这个朝夕相伴的夫人,哪有那么容易蒙骗!
柳逸凡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拉起还在嚼着菜的渌淇,道:“爹娘,我带她出去逛逛哈!”
也不顾老父亲哀求的眼神,俩人飞跑出去,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屋内锅碗瓢盆破碎声和老母亲吆喝声。
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櫦檤就是么繁华,只因地理原因,不是渭城中心,否则櫦檤早已经坐在风口腾飞起来。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一阵孤单又含蓄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海面上。歌声发自小船之上,船内几个赤膊外地汉子撒网入海,闲来无事,和歌解闷。
这首歌也不知出自谁手,只是悄然在櫦檤地区流传开来,众人听过一遍,便控制不住,只要有人唱起,就要和声而唱。
可能是因为旋律太过优美,又或者歌中那位痴情人,令人感动!
时维九月,季属三秋,櫦檤东部靠南一些海面之上,船家和收买海货鱼贩子们,正在投神着手中之事,海面一片忙碌景象。
这阵歌声飘过大海,飘过这些忙碌身影,传入海边一个紫衣青年耳中。
他在一排松柏之下悄立已久,晚风拂过他紫色衣裳下摆,拂动他头上万缕情丝。
青年心里如遇惊涛骇浪,心头思潮起伏,却又无人可表,只能茕茕孑立,当真是“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那青年长叹一声,提起左手瞧着染满了鲜血的手掌,喃喃自语:“那些人哪里唱得出其中滋味,他们只是瞎唱,浑然不知词中相思之苦,惆怅之意!”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冷冽,盯着远处男女!
柳逸凡牵着渌淇,漫步在海滩,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
渌淇并无异样,只是淡淡瞅了一眼海上,越过这片海一直朝着东走就到了紫泥,从紫泥出发再往南就是老家琅岐仙岛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微动,一股思乡愁绪涌上心头。
“不知家中哥哥怎样了,家里没个人管束着他,不知会不会过度纵欲伤身。”她叹了口气。
“渌淇,怎么了?”听到叹息,柳逸凡关心道。
“没事儿,有点想家了!”渌淇微笑道。
“等过一阵子,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柳逸凡道。
“嗯,好!”渌淇脸上泛起红晕。
一个女孩带一个男孩回家,这件事本身就说明,这个男人是八九不离十会成为自家女婿的那个人!
两人散步很长时间,直到海面铺满霞光,直到夕阳依依西下,才牵手离开。
远处那个紫袍青年还立在那里,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座雕塑;若仔细看去,那雕塑面目有些狰狞。
“渌淇,以前都是一起睡,为何从塔里救出你那日,你不再和我睡了,连亲吻都不让了?”柳逸凡对这位女朋友的转变有些好奇,同时也很无奈。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只是最近有些事我还没弄明白,等我彻底搞清楚了,咱俩再深入探讨大道不迟。”渌淇笑了笑,语气不容置辩。
“好吧!”柳逸凡兴致盎然而来,垂头丧气而去。
别人家床铺睡着有些不习惯,但总好过一路上睡山洞,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睡下了。
刚睡下就坠入梦魇。
她看到一座坊市在一片火海中沦为废墟,周围无数人呼喊哀嚎。
白色哈士奇无力趴在地上,嘴角渗着血,奄奄一息。
猴子手脚都沿着关节反方向弯折了过去,表情痛苦,在生死边缘徘徊...
她心中一惊,朝着废墟另一边跑过去,嘴里大声喊着:“柳逸凡!柳逸凡!”
她声音嘶哑,眼泪如雨流下...
忽然惊醒,见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擦干眼泪,她向上天祈祷起来:“柳逸凡,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尽管是个梦,而她却当作了事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