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萍所言句句在理,韦玹妃一时无言以对,讪讪道:“妩儿说得倒也是,先让他申辩解释,再交由刑部处置!”
司马萍笑了笑,无论李月白是否有罪,她都自信能将其救出。她的心机就像头上的秀发一般多,她相信这位英俊少年是逃不出其手掌心的!他必属于她,也只能属于她,接受她的恩宠,对她言听计从,拜服在她的脚下。
司马萍两眼不停觑着李月白,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愈觉李月白风华俊逸,心中欲念已如狂脱缰野马。
太子听完宁乐公主一席话,方觉李月白是个难得的人才,忙按住心头怒火,暗道要谨慎处理此事,免得被朝中那些反对者抓住把柄,以免被父皇误认为自身专断,那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收起怒容,颜色温婉下来,问道:“好你个李月白,说清楚,为何擅闯龙虎决,杀那提头魔,还敢妄称无罪?!”
李月白神色自若,身姿如绝壁危松,傲然不群,凛然之气令人心生敬意。
李月白泰然答道:“草民一介书生,笃信丘孟尊者之学,深知所行有罪,必为不义。丘孟之道,在于爱人,殿下不会不知。王者言必行,行必果,以身垂范天下,则不令而行。骁龙苑龙虎决规矩人尽皆知,而殿下您却擅改异兽决的规则。提头魔妇孺皆知,无比残暴,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殿下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将猛士置于绝境,是为戏乐吗?那也太过残忍不仁了吧!这足以令英杰寒心,贤能之士裹足不前!岳青虽为在下结拜兄弟,然而草民绝非为了兄弟之私情而行悖逆之事!草民路见不义挺身而出,以身谏殿下,望殿下知过能改,则万民幸甚,草民幸甚!”
“不要再说了!”太子脸色铁青,冷冷打断道,不过语气却大为缓和,他也意识到所为确有不妥。
“人啊,就怕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就敢在大厅广众下给太子殿下当上先生啦!难道你比殿下聪明?一个小小的武士,死在提头魔手里也是为殿下尽忠尽节,世人怎会非议?怕是那些心怀不忠的人才会背后讲些闲话!殿下,微臣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曾小有误会,但微臣念其是个读死书,钻牛角尖的呆书生,再则微臣也爱惜人才啊,并未为难他,今儿个他竟胆大包天在此作乱,于众人面前指斥殿下,如此大逆不道,若不加惩处,日后殿下您的王威何在?朝廷颜面何在?还有骁龙苑内他不知使出何种妖法,将提头魔杀了,微臣以为此人当属来路不明的妖人,言行悖逆,当立斩不赦,以绝后患,彰殿下之明!”
说话的正是薛忠秉,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向太子进献谗言。他见太子颜色缓和,担心其饶过李月白,便连忙起身说话,欲将李月白置于死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月白见眼前这位衣冠楚楚侃侃而谈之人正是薛忠秉,不禁怒火中烧,不由怒斥道:“你这种虚伪卑鄙的人也配谈忠义,此前亲见你戏杀无辜,你这等欺上瞒下,冷血残暴的小人,我早晚有一天和你做个了断!”
李月白两眼喷火,义愤填膺,向薛忠秉走去,薛忠秉吓得魂飞魄散,急欲转身避开,突然一青色身影闪现眼前,“嘡啷”一声,长刀出鞘,却是薛忠秉的贴身侍卫赤犹闪身护主。
赤犹目露贼光,面带讥讽之色,笑道:“你要动薛爷,也要问问法师上人答不答应,有本事过了我赤犹这关再说!”
“都给我退下!!”太子勃然大怒咆哮道。薛忠秉见太子盛怒,连忙眼目行事,给赤犹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回到坐位上。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月白不停骂道:“反了,反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竟敢持剑恫吓朝官,武士何在?!给本王即刻拿下这自以为是,目无君上的妖人!”
话音未落,一班宿卫早已窜将上来,将李月白押下,而后将此前缴下的虹霓剑献呈太子。李月白仰天笑道:“耿介忠良语,只待遇明君。贵贱虽有别,应有同理心,草民百死而不悔,只待唤醒世间人!”
李月白被押至刑部大狱暂且不提。
众人只觉这位白衣少年太过耿直,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当众指斥太子的不是,分明是在指责太子不爱惜手下将士,拿武士们的性命当作玩乐。
长乐公主静坐一旁,听罢李月白的一番陈词,不住点头称赞。李月白的言行竟与想象中的为人全然相同。李月白无畏权贵,义薄云天的豪情,令她折服称叹,瞬间读懂了李月白内心的仁厚与大爱。犹如远隔天涯的两人,彼此从未谋面,偶然邂逅,举手投足间,便已心领神会。
长乐公主深知太子的脾气,见哥哥正在气头上,等日后再寻机劝慰,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保存李月白,她只觉哥哥需要一位象李月白这样的帝佐之才!
宁乐公主坐在一旁,没有言语,太子改变龙虎决规矩全因她而起,若此时插嘴,只会惹来哥哥的迁怒与叱责,于众人面前自讨其辱。她心中不停盘算着,日后该如何解救李月白。又觉那个薛忠秉很是讨厌,不知他与李月白有何过节,非要置其于死地!
太子极度懊恼,草草宣告了骁龙苑龙虎决就此结束,赐爵岳青,赏官裨将,受无心法师节制,日后随其出征和州,众人这才散去。
这位突闯骁龙苑的白衣书生既让太子畏忌,又令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感,恼怒之余,又渐渐喜欢上其倔强不屈,视死如归,爱憎分明的为人。一种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绪萦绕心头,他低头注视着那柄虹霓剑,开始好奇李月白到底如何能只身屠魔,来日还需详加拷问。
剑柄处金色盾章日光下显得分外夺目,刺眼……注定从这一刻起,这种爱恨交加的心绪将一直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