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喋血路,一人身死震四方。
圣旨一下将军怒,深夜召见先锋动。
西州城外,一只七百余人唐军出城而去,军中有一辆马车,车内坐着一人,正是楼学贤,他头上缠着丝巾,脸色苍白,好似大病一场还未痊愈。
军中军旗招展,烈烈飘动,其中有俩杆军旗颇为奇怪,一杆是绣有先锋俩字军旗,另一杆是绣有刘字军旗,这两杆军旗混在众多军旗虽不显眼,但细心一观就会发现,这俩杆并非是这只唐军旗帜,但无人发现端觅。
唐军行走沙漠中,速度不快,领头校尉胡万贤,手打凉棚望着远方,不时派出一支小队,打探前面路途有何物。
就在队伍前进之时,左面一只响马正在悄悄靠近,马衔环蹄裹布,当先一人光头带着耳环,正是臧浩。
其队伍来到左面山坡,臧浩下马趴在山坡上观察了一阵,一眼看到哪俩面绣着刘与先锋军旗,看到俩面军旗往人群中撒摩。
没看到刘梦龙身影,但看到一辆马车,难道刘梦龙藏在马车内不成,带着一丝疑惑,臧浩想了片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反正都做好了埋伏,岂能半途而废不成,有哪俩面军旗应该八九不离十,刘梦龙就在军中,就是其藏在何处不敢露面而已,主意打定,臧浩翻身上马,一挥鬼头刀,冲。
臧浩一马当先冲下山坡,直奔马车而去,胡万贤护主心切,一挥钢刀拦住去路,当头一刀力劈华山,臧浩鬼头刀一架,俩马一错蹬,左腿离蹬一脚踹中腰部。
胡万贤马上一栽,险些落马,臧浩拨马盘旋,转过马头横着一刀来个老树盘根,胡万贤双脚离蹬,滚落马鞍双手一撑落地,还未挺身,臧浩鬼头刀“呜”的一声,斜劈日月斜劈而来。
胡万贤往旁使个怪蟒翻身,横着一翻三尺远,臧浩真是落井下石,追着其搂头再剁,刀环响动刀刃挂风呼啸劈来。
胡万贤单膝跪地,钢刀往上一架,铛的一声磕开鬼头刀,但是臧浩袖里锁链一响,寒光一闪,链子枪偷袭而来,胡万贤猝不及防,噗的一声,枪尖扎透后心,臧浩往回一拽,一股血箭喷出,胡万贤连惨叫都未发出,倒地而亡。
唐军中武功最高就数胡万贤,其一死,再无人能是臧浩对手,臧浩鬼头刀挥舞,磕开俩唐兵钢刀,秋风扫落叶一刀劈开俩人肚腹,俩人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左一刀砍死一人,右一刀斩落俩人,反手一刀俩人首级搬家。
臧浩如入无人之地,众唐兵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敌,很快臧浩冲到马车旁,点蹬一跃上了马车,刀挑车帘进内一看,里面坐着一位官员,白面书生模样。
一把拽住其衣领,怒喝道:“刘梦龙那厮躲在哪里,快说。”
“回……禀……大爷……刘……梦龙……跟本……不在……军队……中……求……大爷……放我……一命。”
楼学贤磕磕巴巴道,臧浩一听刘梦龙不在军队中,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左手往回一拽右手往前一递,噗的一声,楼学贤被扎透心口而亡。
左手一松,刀光一闪斩下人头,提在手里,来到外面大喊一声:“兄弟们,唐军当官的被我杀了,人头在此,把剩余的都给我宰了,晚上庆祝吃酒。”
众响马齐声响应,更加卖力击杀唐兵,唐兵见大势已去,不等响马追杀,四散奔逃,有跑得快的,就回到西州城。
禀报了王庭州,王庭州往上报给李靖,此事一出不仅震动安西都护府,连京城几日后得信,皇上及朝中大臣都被震怒了。
朝廷派出御史大夫周天佐为钦差大臣,亲自坐镇西州铺左李靖剿灭响马,就在安西都护府内为剿灭响马商议之时。
先锋营中军大帐内剧烈争吵声传出。
“刘梦龙你个混蛋,你害死了楼学贤,你太坏了,你是自己去认罪还是我去揭发你,你说。”
赵灵玉玉面通红说道,旁边众将分列俩旁,连李香茗与修鸿州也在。
“赵灵玉你也为你是谁,我的事轮不到你管,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楼学贤他该死,他来西州就是为了把我整死,他不仁别怪我不义,算计死他天经地义,凭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若想告现在就去,去呀。”
刘梦龙怒目圆睁大吼道,李香茗突然插言道:“我觉得赵姑娘说的对,楼学贤虽然该死,你光明正大杀死他可以,但是阴谋诡计害死他有点让人不耻。”
“你懂个屁,李香茗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帐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若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嫁给我大哥,这里没你立足之地,从哪来滚哪去。”
刘梦龙怒骂道,李香茗何曾受过这个气,仓啷啷拔出宝剑,她一拔剑,鹏万里四人与钟世怀、周万德及杨月生各亮兵刃,一场大战就要拉开帷幕。
“都给我住手,谁敢动一下我跟他拼命。”修鸿州大吼一声,拦在中间。
面向赵灵玉与李香茗二人,面带怒色。大声道:“李香茗你能来军营,是贤弟做主让你来的,军营之事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参合的,你想跟我兄弟动手是吧,你可以走了,我并不想娶你,你走吧。”
修鸿州冷冷道,李香茗没想到帮赵灵玉会是这样下场,宝剑一扔,掩面而泣跑出营帐。
转脸看向赵灵玉,修鸿州道:“弟妹,从我进营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男人带兵打仗,与别人互相阴谋算计,哪都是男人之事,女人参与其中指手画脚,你觉得合适吗。”
“况且楼学贤要对贤弟不利在先,贤弟反击他何错之有,难道说杀人非的光明正大的杀,暗地里杀就不行,从古至今,成大事者有多少靠的是阴谋诡计,有几个光明正大报仇成功的。”
“赵姑娘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你若想告发现在就可去了,我不会拦着,但我告诉你,你告发之后就不配做贤弟妻子。”
修鸿州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赵灵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泪如泉涌冲出营帐。
刘梦龙环视一圈,一摆手,众人收回兵刃,退出营帐,帐内只剩兄弟二人,俩人对面苦笑一声,俩头相碰靠在一起,双臂搭肩不言不语。
先锋营陷入沉默之中,一连三日,刘梦龙未出营帐半步,营中大小事物全由杨月生一手操持,三日后,先锋营军卒达到了俩千余人,但刘梦龙与修鸿州待在帐内,沉默相对不知思虑何事。
第四日夜晚,邓有方来到军营传令,李靖与钦差大臣周天佐召见刘梦龙,命他即刻去往都护府,刘梦龙闻声,拍了拍修鸿州肩头,蓬头垢面穿着盔甲,跟随邓有方来到都护府。
进到帅厅,里面灯火通明,上面端坐俩人,一个是李靖,另一人身穿紫袍,配金鱼袋,头戴乌纱帽,腰扎玉带,足蹬厚底官靴。
往脸上看,面白如玉,弯眉丹凤眼,高鼻梁高颧骨,瓜子脸,一对薄嘴片,鼻下无须,颚下五柳长髯,随风飘荡。
微撩一眼,不敢多看,冲上抱拳拱手。
“末将刘梦龙,拜见俩位大人。”
说完便要下跪,李靖一摆手。
“无须多礼,站在一旁有话问你。”
“遵命。”
刘梦龙站在一旁,等候问话。
等待之时,周天左仔细打量了几眼刘梦龙,越看越觉得他像自己的一位灭门老友,但也只是心里猜测,并未细问。
手捋须髯,周天左道:“刘将军听说你之前,在大漠剿了俩个多月响马,可有此事。”
“回禀大人,却有此事。”
李靖插言道:“你既然跟响马打过交道,可知其底细,不妨道来。”
“回禀总管大人,响马共分三个马帮,他们分别是天山马帮,陇西马帮及风云马帮……。”
刘梦龙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
李靖与周天左闻言大吃一惊,李靖愤怒一拍帅案。
“王庭州坐镇安西都护府多年,如何经营的安西一带,使得响马做大如此猖獗,如此失职应当严惩。”
刘梦龙一听要处罚自己干爹,那可不行,我得替他求情。
冲上拱手。
“启禀总管大人,末将另有下情回报。”
“快快道来。”
“响马之祸,并非守将之责,响马在大漠来去如风,专门劫掠商队避开军队,末将以为可派一只军队专门击杀响马,为商路除患,还安西一带平静。”
刘梦龙趁机抒发心中之言,李靖与周天左点点头,周天左看着刘梦龙忽然发觉,刘梦龙头没梳脸没洗,眼屎犹在眼圈。
“刘将军,你这是为响马之事思虑分忧,几天都未梳洗一下。”周天左道。
“回禀大人,末将听闻楼大人被杀,愤怒难平,几日来派人四处打听响马踪迹,收集信息,为日后剿杀响马好掌握其动向,废寝忘食研究地图,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剿匪妙计,所以忘记梳洗一下。”
刘梦龙这趟瞎话说得天衣无缝,不知道的都会被他为国分忧,为民除害之心感动不已。
李靖与周天左闻言十分感动,周天左是热泪盈眶,李靖眼圈发红,俩人看着刘梦龙是越发欣赏。
李靖一拍帅案。
“刘将军,我任命你为剿匪大元帅,征调安西各路人马为你所用,若有不从者,先斩后奏,给你半年时间,把杀害楼大人响马捉拿归案,你可敢接此军令状。”
刘梦龙听完心里一乐:“我正想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出去练兵,既能剿匪又能练兵,这等好事我焉能不接。”
冲上抱拳拱手。
“末将接令,定不辱使命,捉拿凶手归案。”
“好,刘将军接令,本帅明日便通告各城配合你剿匪。”
刘梦龙上前一步接过令牌,谢过俩位大人,转身回奔军营。
回到营帐,见修鸿州呆坐塌上,一拍其肩头,轻声道:“大哥,赵灵玉与李香茗可曾回来。”
修鸿州面无表情摇摇头,刘梦龙长叹一声。
“世事无常,分分合合,合不知甜,分才知苦,大哥这事怪我,只想着报复算计楼学贤,没经过你们同意,日后若有机会,我当面向李香茗赔礼道歉。”
修鸿州苦笑一声。
“贤弟此言差矣,此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而是大家都错了,都是从自己角度看待问题,而未从别人角度思考,都太自以为是了。”
刘梦龙闻言沉默不语,低头回想起与赵灵玉在一起美好回忆,眼泪不觉在眼眶打转,感叹一声:“物是人非,佳人何在,睹物思人,泪湿俩鬓。”
兄弟二人相对无言,默默静坐。而赵灵玉与李香茗俩人,却在客栈中相拥而泣,哭红的眼睛,散乱的发髻,泪痕未干的脸颊,无不显示着俩人可伶的处境。
二人虽也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毫无挽回余地,不知情归何处,今后路在何方,思前想后感慨万千,二人呆坐房中唯有以泪洗面,缅怀过去。
就在昏昏沉沉,枯坐房中之时,先锋营点兵集合,刘梦龙与修鸿州简单梳洗一下,顶盔贯甲带兵出征,鹏万里等人与杨月生等人都身穿甲胄,带兵等待将令。
刘梦龙战在点将台上,朗声道:“将士们,陇右道大总管命我军为剿匪元帅,各城人马都听从我的调度,但我先锋营自从组建以来,都是以少打多,以弱胜强。”
“所以我不会借兵,以本营人马征战大漠,兄弟们有没有信心,随我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不斩响马酋,誓不回西州。”
刘梦龙一番慷慨激昂话音刚落,众将士高举兵刃白光一片,齐声高呼:“先锋营必胜,必胜,必胜。”
手一挥:“上马,拔营出征。”
众将士全部上马,刘梦龙与修鸿州也上马领军出行,军队路过前锋营,不自觉想起赵灵玉,一摸怀中玉笛还在,放在嘴边吹奏一曲《凤求凰》悠扬婉转笛音随风飘荡。
随着笛音,曲中深意: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无限深情厚意,旧日渺渺追忆,点点滴滴片段,寄托飘渺笛音,向着四周传播。
客栈中赵灵玉与李香茗二人听到此曲,顿时泪如雨下,一切隔膜怨恨,随风飘逝,随曲无踪。
赵灵玉快步跑出客栈,李香茗紧随其后,俩人抢过俩匹战马,打马如风寻声追去,赵灵玉拿出玉箫也吹奏起《凤求凰》,箫声带着幽怨之声与笛声混在一起,令人心神忽而感伤忽而舒畅。
刘梦龙忽闻箫声,心头一动,难道说她俩并未离开西州,还在城中,就去其思虑之时,俩匹快马飞驰电掣而来,修鸿州定睛一看是喜出望外,正是赵灵玉与李香茗二人。
战马到了近前,八目相对眼含深情,杨月生一挥手让周围军卒都散开,暂时休息。
赵灵玉眼泪夺眶而出,如梨花带雨,点蹬一跃,扑到刘梦龙身上,俩人紧紧拥抱,深情泪水在俩人肩头滴落,俩人无声哭泣诉说着离别的感伤。
远处王庭州带着王红袖看到这一幕,也不觉落泪,王红袖看着二人,心里涌起一种想法:“今后我也要学武从军,跟我龙哥生死都在一起,不能让赵灵玉处处占得先机。”
看者各怀想法,而身在其中之人,修鸿州与李香茗俩人,也是渐生情愫,俩人缓缓靠近,无言以对,突然李香茗跳马离蹬飞扑到修鸿州怀里,放声大哭,泪湿衣襟。
修鸿州抱着李香茗无声落泪,心中生出无名感伤怀念情愫,似乎前世今生,俩人有着割不断的情缘红线,将二人牢牢绑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得分离。
四人抱在一起,许久才缓缓分开,赵灵玉道:“从今以后,军中事物我不再插手,惟求你我永不分离可好。”
刘梦龙点点头,俩人再次相拥而泣。
修鸿州与李香茗俩人,刚要说话,却又同时噗嗤一笑,所有的过往不快,在笑声中消散空中,俩人相拥一处,贴头相靠,脸颊贴在一起,一股汹汹真情在二人心中燃起,爱火燃烧永生不灭。
杨月生等人看着暗自赞叹,鹏万里四人看了也有些眼泛红光,周万德低声道:“臭豆腐,我以后也要找个,将军妻子哪样的美娇娘,搂在怀里尽情欣赏。”
杨月生拍了他脑袋一下,斥责道:“胡说八道,乱发感慨甚么,有你啥事,看着得了。”
周万德吓得一吐舌头,低头不知想啥,等了一柱香工夫,四人终于尽释前嫌,并马前行。被抢走马的俩人追到近前,李忠给俩人银子,将俩人打发走。
刘梦龙等人经过都护府门前,刘梦龙下马与众人道别,与王庭州寒暄几句,跟王红袖紧紧拥抱,王红袖踮脚朱唇一啄刘梦龙脸颊,含羞跑回府里。
刘梦龙看着门前众人,唯独没有刘福,心中奇怪,王庭州看出他在找谁,朗声道:“你福叔回京一趟,过些日子就回来。”
刘梦龙上马挥手与众人告别,一拍战马,四蹄撒开向城外疾驰而去,修鸿州等人快马加鞭紧随其后,向着大漠深处疾行,黄沙漫漫中,一只骑兵长驻大漠,开启剿匪篇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远。
潇潇斑马鸣,烽火儿女情。
天涯漫漫行,血雨洒黄沙。
风刀血剑意,军令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