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李延年守在白鸣的身边,盘腿而坐,气沉丹田,开始为自己疗伤。
如今的他,境界已大不如前。天庭境跌至地府境,他对灵力的把控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收放自如,而且也不能御剑飞行了。
那刀客也太能打了,李延年暗道离谱,回想起对方的出招路数,快速刁钻,简直不想给自己留活路。
“绝对是天庭境二层修为。”李延年细细想来,此人轻功卓绝,动作迅速,且在武功上还能稳压他一头,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还有一点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明明只是与那刀客缠斗在一块,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打伤了。
难不成境界跌落另有原因?不过不管是什么,都先要把修为提上来再说,否则再碰到那样的敌人,自己后期无力,只能歇菜了。地府境可灵力外放,裹着物体的表面,但天庭境却能将灵力送入物体内部,做到御剑伤人。
“得快些恢复修为才是。”李延年喃喃自语。
好在这片孤岛上的灵力异常充裕,都快赶上逍遥派了。只是这里一没有聚灵阵,二没有巨大的天然灵石,灵力充裕究竟是如何办到的,着实令人费解。
李延年带着这些疑问,一边思考,一边疗伤。直到倦意袭来,他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去了……
熟睡之时,李延年做了一个怪梦。
在梦里,不明生物把他拖入水中,任由他被冰冷刺骨的黑水压迫着,感受着四周一片漆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延年明知那是梦,但他却无法苏醒,也无法动弹。
他的身体重得像一个铁块,不断地在下沉,下沉……直到他看清了不明生物的长相,一团两人高的海草堆。然后他说了一句话:“这太离谱了!咕噜咕噜……”
海草堆里隐藏着两颗巨大的,散发蓝光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冲着李延年喊了一声:“哥哥。”
“啊!”
李延年被自己的噩梦惊醒了,好可怕的梦,居然梦到妹妹是一团海草,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分明已经……算了,乱七八糟的。
李延年调整呼吸,总算是回过神来,当他发现自己还是在洞穴的时候,他安心多了。但他发现洞穴里少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他当机立断,撒腿便朝洞穴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唤着那人的名字,“白鸣!白鸣!白……”
现在看来,他要么是醒了,要么没醒。如果醒了,为何不叫自己;如果没醒,该不会被那伙人给偷偷劫走了吧。
李延年绕着岛屿外围开始寻找,随后他跑到了岛屿西边的沙滩上,看到了一颗椰子树,然后他呆住了……
一棵高大的椰子树下。
李延年身着束身紫衣,正一脸疑惑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为何一动不动?恐怕是因为刚才他抬头朝树上看的时候,目光最终定格在另一个人身上,然后就再也无法把目光移开的缘故吧。
一棵高大的椰子树上。
有一个人,一袭白袍,正安详宁静地吊在树上一动不动。
为何一动不动?或许是因为……他被吊在树上的缘故吧。
说实话,当李延年第一眼看见这场面时,吓了一跳,他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却思绪复杂,“离谱啊……上吊?真是要命。”他不禁叹了口气,眼前的状况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那用作上吊的一段长长的绳索绕过了翠绿的椰子树叶,绕过了光秃的树顶,也绕过了白鸣白皙的下巴。
李延年望了望那段绳索,又看了看那人的细长脖子以及鞋尖处。
“他脖子那么长,该不会就是这么来的吧。”望着那人略长的脖子,李延年觉得十之八九便是如此了。
挂在树上的白鸣听不到紫衣人的论断。他浑身湿透,模样凄惨,就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难堪,而且他所穿着的白袍上还沾着许多海草。他低垂着头,合着眼,身上的水珠顺着衣裳止不住地往地面上砸去。
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白鸣的身上,但他没有半点反应。
李延年躲进了椰子树的影子之中,毕竟身着紫衣,他可不想直愣愣地呆在太阳底下晒。
在树下看了一会儿上吊之后,李延年便觉得有些无趣,这是于脚底处灵力外放拖举自己造成上吊的假象。
“无聊的伎俩。”李延年想了想,“还是回去吧,洞**可比这凉快多了。”于是,他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咳!”
李延年的身后传来了半死不活的咳嗽声。
他没有搭理白鸣,依旧朝着洞穴的方向走去。
“李师弟~”吊在树上的“尸体”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嗓音听起来甚是凄惨。
“唉!”李延年听到了这句话,无奈地呼了口气,他到底想干嘛?师弟停下了步伐,背对着那人问道:“有何贵干呐?白鹅。”
“我埋泉下泥销骨,君寄人间雪满头。”白衣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就像饱含冤屈的孤魂野鬼一般,“我死得好惨呐~”
“是吗,那可真是活该呐。现在是白天,装神弄鬼不是应该等到三更半夜吗?”李延年平淡地回应道,心想他诗都念错了,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就是三更半夜开始等的~等到现在~终于让我等到了。”
“那你接着等,我先走了。”
“等等!”
“又怎么了?”李延年失去了耐心,一脸死相。
“在你临走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李延年没有回答,白鸣自顾自道:“我究竟是溺水而亡还是上吊而死的?”
“……”
李延年昂头,变得毫不客气起来,“你一大活人说什么鬼话呢。”
“你难道……咳咳,看见我这模样不问个为什么吗?”白衣人嘶哑着喉咙说到,声音都变得不似人声了,“你要是不问~以后你睡觉都不会安心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是化作厉鬼~就要去你的床头……”
李延年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问你为何要吊在树上。”
“啊~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真不愧是……”
“你到底说不说!”李延年已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白鸣旋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噢!我吊在树上是因为我衣服湿了,在晒衣服。”
“衣服怎么会湿的?”李延年疑惑了。
“天气太热,海水泡澡泡的。”白鸣答到。
“你泡澡不脱衣服?”李延年又问。
“海水太冷,着凉了可咋整。”
“有病!”李延年说完,再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鸣倒是朝他喊了一句:“师弟你等会儿。”
李延年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朝他说道:“你又想干嘛?”
“夸我!”白鸣大叫道。
“凭什么?”夸?上吊有什么好夸的,李延年弄不明白,更关键的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有,咱俩在醉仙楼楼顶的时候你就说过。'无论何事,照夸不误'。”白鸣坦言道,“不信你返回第一章去看一看呐。”
李延年无话可说,都过去多少天了,记那么清楚干嘛,他看了看那具“尸体”,心里想着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便不情愿地一拱手,道:“好尸好尸,千古佳具。”
此话一出,上吊的绳子便自动解开绳结,落到了白鸣手上,而他本人也是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天庭境?”李延年看了看白鸣的动作,心中猜测,但他很快就知道了那其实不是天庭,而是地府境。地府境灵力外放举不起自己,所以才要一根绳子吊着,现在绳子没了,他只能往下落了。
不过那跟绳子,倒有些神奇啊。
白鸣看着李延年思索的样子有些想笑,只见他随即从怀里拿出纸扇,右手把纸扇一撑,纸扇的正面便露出了一幅山水画。
白鸣左手将绳索放入纸扇的画中世界,绳索融入其中,缩变到了原来十分之一大小,白鸣合上纸扇再打开,山水画和绳索都不见了,只留下了空茫茫的一片。他摇了摇纸扇,豪情万丈地对师弟说道:“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