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府内。
罗公子与洪老头两人正站在池塘边谈得兴起。
只不过下一秒,罗强院落的房门外倒是出了些骚乱。
院里的罗公子和洪犀瞬间竖起了耳朵,不再言语。却只听得两个人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由远即近。
“罗勤多人呢?让他赶紧滚出来见我!”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大声地叫嚷道。
“云长老,您别催我啊,我们家公子确实不在啊!”另一人倒是左右为难地言语着,因为他此前得了罗强的吩咐,所以不敢说实话。
“我知道他在哪,不需要你来骗我!”被称呼为云长老的家伙遥手一指罗强的院落,大声问道,“那家伙是不是躲在这里?”
“看来有人来拜访我了。”院内的罗强向下属使了使眼色,无奈地笑着说道。
“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洪犀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忙拱手施礼,从院子后门退了出去。
洪犀走后,院里又只剩下了罗强一人。他预感到麻烦将近,无法躲避,遂调整心情,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无意地低头看了看,发现池塘里的众多游鱼都向他游来,聚集在池塘边,仰着鱼头,张着鱼嘴,等待着他的喂食。
罗强见状,倒是来了兴致,遂往后退了几步,从棋蛊里撮了四团小鱼食,依次把它们夹在五根手指间的缝隙里,然后向前一拋。
结果好巧不巧,将那四团鱼食扔进了池塘四尾鱼的嘴巴里……
“中了?!”罗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走大运,将鱼食全部投进了鱼嘴里。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啊。”罗强乐呵呵地傻笑道,然后他一高兴,又一次将紫檀木制的棋蛊随手扔进了池塘里……
罗强转过身,正了正衣襟,步履轻盈地走进屋内,将屋子正面的房门打开后,一眼便瞧见了逍遥派的云端长老正拉着一位下人的手臂不松开,显然这位无辜的下人是被云端硬生生拉过来的。
“你说你家公子不在,那这是谁?”云端指着罗强,语气强硬地冲着下人质问道。
“这……”下人顿时低垂着头,一脸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罗强见下人难堪,倒是朝他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谢公子。”下人看主子如此说话,如临大赦,立马三步并作两步,退了出去。
随后,罗强冲站在门口的云端拱手施礼道:“云长老,好久不见,甚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端便急忙跑了过来,拉起他的手腕往屋里走。两人一进屋,云端就转身把房门给关上,窗帘给拉上了。
“干嘛这么猴急啊?”罗强甩开了云端的手,理了理了袖口,调侃道:“我是我,又不是我姐,你要想找她可是来错屋了。”
“我没空陪你胡闹!”云端指着罗强说道:“我外甥丢了,你可知道?”
“你外甥?”罗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不就是你徒弟嘛!”
“那这事也急不来啊!我估摸着他应该和那姓白的小子一样,被醉仙楼的那帮人给绑了吧。”罗强自顾自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啊?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你派他去的。”
“少废话!”云端疾走过来,站在了罗强对面,“你之前分明跟我保证这趟路很安全的。”
“你记错了吧。”罗强一挑眉头,喝了口茶水,“我什么时候下的保证?对天发誓了吗我?”
“你!”云端指着罗强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显然,他被罗强这种说话不算话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罗强没有安慰他,只是说道:“我只不过是通知白小子去你外甥那领东西,而且为了不让这事被听雨楼的老家伙们知道,我可是大费周章,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脑袋不太灵光却忠于我的人,为我办这件事。”罗楼主瞥了云端一眼,拿起了桌上盘子里的一块云泥糕一口咬下,“你知道为这事我有多辛苦吗,就知道冲我吼。”
云端站在一旁,生着闷气,不想搭理他。
“而且就算我能想到有人要绑架姓白的,可谁能想到他们对你外甥感兴趣啊。”
“人算不如天算,这事也怨不得我呀。”罗强摊开双手,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别说不怨你!如果我外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试问。”云端横眉立目,大声说道。
“喂!至于对拜把兄弟发这么大火吗?”罗强一拍桌子,觉得云端有些过分了,“不就是外甥嘛,我给你找回来还不成?”
“还有啊,我说你这么生气,难道……你也怕你姐啊?”罗强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她晚上回来给你托梦对吧?”
云端没说话,只是沉下脸来,狠狠地盯着他。
这一盯可把罗强给盯毛了,他连忙闭了口,知道这话调侃不得,“我知道你记恨我,你是不是总觉得听雨楼当年去晚了,否则你姐也不会死了,对不对?”
“还有我外甥女,一躺就是四年。”云端补充道。
“别什么事情都推我头上好不好?要不是石丹阳那老狐狸处处掣肘于我,当年我至于那么狼狈吗?”罗强心中也是怨气未消。
“话说这老狐狸还真够可以的啊,当年他对付我,我忍气吞声,没说什么。现在我抓着他的把柄了,他却跟我玩失踪,溜得够快的他。”罗强扔掉了手中啃了一半的云泥糕,很显然,他没心情再吃了。
一旁的云端不搭茬,只是想着李延年的事,“唉,早知道这么危险,这封书信就该由你来寄了。”
“对不起,为避免惹麻烦,听雨楼从不接派送的任务。”罗强直接拒绝道。
“反倒是逍遥派,前天送皇帝灵丹妙药,昨天送岛主刀枪棍棒,今天又让自己的外甥送信。我看你们倒挺合适送东西的呀。”罗强拿铺桌布擦了擦手上的糕点渣子,不合时宜地建议到。
“你能不能别侃了,有这闲功夫,怎么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云端皱着眉毛,连连郁闷地呼气,“真是个糊涂脑袋。”
“我觉得你也是糊涂脑袋啊。”罗强对云端说道:“干嘛非得让你徒弟去送信呐?”
云端一听这话,倒是有些自责和后悔。
然后他坐了下来,向罗强无奈地解释道:“派他去送,原本是想让他独自出去见见世面,增长些阅历。还有就是……我想让他避开一个人。”
“谁啊?”罗强问道。
“太平公主。”
“啊?”罗强听完这个回答,笑了,且频频摇头,“原来是胎盘这位主啊。哎呦呦,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罗强双手拢袖,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我准备要去的地方。”
“哪儿?”云端迫不及待地问道。
“雾隐门。”
雾隐门,这是一个败落的宗门,门内杂草丛生,碎石遍地。而且那些个屋子庭落,皆布满蛛网灰尘,破败不堪,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不过,宗门后面的一处桃林,倒是被人整理得错落有致,十分干净。
此刻一人正身处桃林,坐于一石桌旁。
石桌上刻着棋盘,那人手执黑子,每下一步,他对面桌上的白色棋蛊里,便会自动飞出一白子,然后落在棋盘上。
此人是位老者,身穿白衫白裤,一头白发及腰。他虽面色苍老,但却精神矍铄,尤其那对双眼,炯炯有神。
此刻,他动了动耳朵,清楚地感知到有一人进入了这片桃林。
“尊主。”来人站定于老者身后,唤了老者了一句。
但老者却没有回应。
来人见状,继续恭敬道:“开富大意算错了帐,还望尊主责罚。”
老者听完,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来。”老者突然对来人说道,“帮我下完这一局。”
贾开富连忙拱手称是,低头小跑到老者对面坐定,手执白子陪老者对弈。
二人一来二去,连下了十几子之后……
“账,算错了。”老者突然开口对贾开富说道,“但事儿,却办对了。”
“你,做的好,做的非常好。”老人语气平淡地夸奖道,随之又下了一子。
贾开富听完这话倒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清楚尊主是在夸他,还是说的反话。
老者看了看贾开富,又看了看棋盘,发现对面的心思全然不在棋局上,于是在老者又下了一子之后,便不再下了。
贾开富见黑子落定,连忙用二指捻了白子,想要应对。但他看了一眼棋面后,发现自己已经陷入死局,他输了。
“弟子输了。”贾开富失落地开口道,遂将白子放回棋蛊中。
老者见棋局已定,随之挥了挥手,石桌上的众多黑白棋子瞬间腾空,然后分为黑、白两股,飞回原先的棋蛊之中。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下另一盘棋了。”老者敲了敲桌上的棋盘,眯起了双眼,缓缓地对贾开富说道,“此局……我们必胜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