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苗儿已经直接瘫软在地上,王谨行也没好到哪去,王铁柱则是拼命的拉弓射箭,待他射出十来箭都插在山大王身上后,才察觉仿佛有些不对劲,山大王为什么一动不动?
这时,苏暮雪闷闷的声音传来,“叠罗汉也没这样叠的啊,王叔,快帮忙把我们扒出来,要闷死了!”
王铁柱只觉全世界也没比这更好听的声音,他本来憋着一股劲儿,这会儿泄了气,也腿软起来,却不敢耽搁,赶紧上前扒人。
山大王可不轻,一只成年山大王可是有快四百斤的,要不是苏暮雪撑着些力量,王谨言还真不定被压成什么模样了。
这会儿王谨行也和石苗儿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帮忙,终于把山大王推到了一旁,快被扎成刺猬的山大王就那么轱辘一下,那些箭矢全都没入了肉中。
苏暮雪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不是被砸的,是被熏得,山大王的口臭可不敢小觑。
谁知,苏暮雪刚要撑着身体离开这地儿,却被身下好半天没动弹的人一把抱住,把苏暮雪呆的只还记得眨眼睛。
王谨言这是才缓过神儿来,抱住苏暮雪后,眼泪就不自觉从眼角滑落,声音也哽咽起来,只能听到他用破碎的声音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嗯,如果让苏暮雪选择的话,她会很爽快的原谅王谨言,然后先离开这个气味实在不咋滴的地方。
只是,王谨言这小子马后炮,这会儿的力气还真是不小,苏暮雪正在思考,是轻描淡写的把人推开比较好,还是表现一下她该有的女子柔弱比较好。
王铁柱也知道王谨言是被吓坏了,但现在两人的模样确实不像个样子,他虽然有心帮自家儿子,但也不能白占人家姑娘的便宜,于是捕捉痕迹的出声提醒道:“快点起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王谨言一听王铁柱这话,立即反应过来,松开手站起身后又拉着苏暮雪站了起来,上下左右的检查着。
别人没看见,王谨言确实看得真切,老虎可不是平白无故就摔在了他们身上,就在两人倒地的那刻,他就看见苏暮雪直接抄起他掉落在手边的弓箭,给了山大王咽喉致命一击。
虽然王谨言手中的弓箭质量不够好,弓弦力度不够,但因为离得近,山大王被射了一箭已经奄奄一息,只是那时它已经跃起在空中,弓箭并没有影响它落地放位置,苏暮雪射箭之后只来得及翻身转过脸去,山大王就趴在了她的背上。
苏暮雪拍了拍王谨言的肩膀道:“我没事,不过你要有事了,我看大家不是被吓坏了也累的够呛,不如就先坐着歇会儿,顺便说点什么。”
苏暮雪说的云淡风轻,王铁柱却直接扳起了脸,一把拉过王谨言,照着他的背就给了两巴掌。
王谨言从小就听话懂事,记事起就没挨过打,这会儿王铁柱蒲扇般的巴掌打在他的背上,又因为刚刚摔倒是背朝地,他现在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但王谨言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便不吭声,等着王铁柱训他。
王铁柱打了王谨言两巴掌后,却又搬着王谨言的肩膀认真道:“谨言好样的!”
石苗儿是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事情弄懵了,不过她还没在刚刚的山大王事件上回过神来呢,所以这事儿并不归她思考。
王谨行也有是茫茫然,他不解的问道:“爹,既然你觉得大哥好样的,干嘛还打他?”
王铁柱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不搭理两个儿子,而是拾掇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来。
王谨行因为之前那一捏,对苏暮雪已经很是亲近,便转头问道:“雪儿姐,我爹这是啥意思?”
苏暮雪又捏了两下王谨行的脸颊才道:“王叔生气是因为谨言不自量力,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但刚才那个情形,老虎吃了兔子之后是肯定会攻击人的,我们根本就逃不掉,他选择了把危险引到了自己身上而给其他人逃命的时间,所以是好样的!”
王谨言诧异的看了苏暮雪一眼,随即走到苏暮雪面前再次诚恳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却也把你陷入了危险之中。”
苏暮雪摇摇头道:“没事,你也看见了,它伤不到我。”
王谨言看着苏暮雪的眼神有些怔愣,他本来以为知书达理,吃苦耐劳,坚韧博学这三个样子的苏暮雪已经十分难得,却没想到,苏暮雪竟然还有那样英姿飒爽的一面,虽然那一箭,他并没有看到她拉弓的正脸。
更让人心神激荡的是,苏暮雪并非激昂的告诉他,她有多么自信,而是如家常闲话般叙述事实,反而让王谨言觉得,这样比激昂的演讲更能让人信服。
欣赏苏暮雪的同时,王谨言开始自卑起来,他不得不正视两人之间的差距,却又舍不得正视这种差距,因为一旦他承认两人差距很大,他也就再没有自信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王谨言回想起了刚刚自己因为激动而紧紧抱着苏暮雪的那一幕,仿佛娇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怀中一般,让他得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不去再抱一次的冲动。
想到这里,王谨言再次道歉:“对不起……”
苏暮雪瞥了王谨言一眼道:“不是说了不用道歉,我很好,没受伤,没被吓着。”
王谨言轻咳一声,对一旁的王谨行道:“你应该没伤着吧,去给爹帮帮忙。”
王谨行不疑有他,觉得自己确实没被伤着,也没有大哥受到的惊吓那么大,便都到了王铁柱跟前搭把手。
王谨言这拙略的支人说辞可瞒不过苏暮雪,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苗儿,转头对王谨言道:“你直说就是了。”
王谨言嗫嚅了一下,又握了握拳,这才道:“我是为了刚才一时冲动做出了失礼的举动而道歉,对不起,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会负责的!”
苏暮雪囧了囧,最怵头这种动不动就要“负责”的男人了,有责任心当然好,但什么事儿都用以身相许来负责,那真的是很愁人的。
轻咳一声,苏暮雪解释道:“刚刚只是事急从权,虎口底下没那么多讲究,你一时被吓到也是有的,我不怪你,在场也不是多嘴的人,不会碍着我的名声的,所以你不用负任何责任。”
“那怎么行!”说完,王谨言似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高了些,便缓和了神色道:“刚刚是我不对,但我已经轻薄了你,怎么能不对你负责呢!”
苏暮雪揉了揉太阳穴,看吧,她就知道是这样,好烦这样的说,真要负责,她有记忆以来,先是被青城公主抱过,又是被兮华抱过好几回,真论起负责根本轮不到王谨言好吧!
“那我问你,你也觉得是你不对是不是?”
“嗯,是我一时冲动做出了失礼的举动。”
“那因为你的错,是不是应该你补偿我?”
“自然,所以我会对你负责。”
“补偿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觉得你口中负责是补偿呢?”
“我……”
王谨言被苏暮雪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是啊,他自己不是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凭什么觉得负责是补偿呢?可是,从古至今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不都是以负责来解决?
苏暮雪见王谨言无话可说,继续追问道:“女子报恩倒是动不动就说以身相许,但现在的情况是我救了你在先,你做错事在后,这两条好像怎么看都不应该用你所想的那种负责来解决吧?”
王谨言再次愣住,他挺认同苏暮雪所言的,却又觉得有些回不过弯来。
苏暮雪不想再跟王谨言纠缠,干脆起身去帮忙收拾猎物,这会儿王铁柱已经把散落的猎物都捡了起来,野菜草药也都被王谨行整理好放在了背篓里,只剩山大王还没有处理。
现在这状况,山大王肯定是不能整个拖回去了,谁也没有这力气,抬的话也很吃力,只能是宰后分块,每个人分一些,往山下背,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回去。
王铁柱的手法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把虎皮剥了下来,只是可惜了虎皮已经不完整,卖不出好价钱,留在自家用倒是不错的。
放了血,去了一些不要的内脏,倒是也缩水不少,虎头也没要,只算骨和肉的话,约么也就三百斤,王铁柱给绑了约一百二十斤的重量在背上,又分出一份约八十斤的给王谨言背着,王谨行是四十斤,剩下六十斤,苏暮雪和石苗儿能背多少算多少。
苏暮雪想到石家现在的情况,又看了一眼石苗儿那瘦小的身架,选了三分之二的分量放进了背篓了里,剩下二十斤的话,石苗儿大约是能背的动的。
王铁柱见苏暮雪竟然一声不的背起那么一大块肉,跟他二儿子的差不多,心里不由对苏暮雪有些佩服。
虽说苏暮雪年纪看着比王谨行要大一些,但苏暮雪是女子,又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模样,却能在关键时候不娇气,这让王铁柱对苏暮雪更加满意,对王谨言喜欢苏暮雪这事儿也更加支持。
石苗儿这会儿也缓了过来,乡下孩子没有那么金贵,不可能动不动就来个受惊,就算心里害怕,也得自个儿挺着,何况现在没人明显受伤,已经是万幸了。
石苗儿见苏暮雪主动背上那么沉重的肉,心里过意不去,非要抢下一些,但苏暮雪没答应,她看着石苗儿那豆芽菜的身板儿,就那二十斤肉都怕把石苗儿给压趴下呢。
王谨言也看见了苏暮雪的举动,他只得暂时把自己想的那些事情抛诸脑后,抢过苏暮雪手中的肉,要自己背着。
背东西要比背人累得多,平时就算背着百十斤的姑娘走那崎岖的山路都费劲,何况是背着那么沉的肉,王谨言如果连苏暮雪身上那些也背起来的话,就和王铁柱身上的分量差不多了,而他一个半大小子,怎么可能比得过王铁柱这个壮年劳力,更何况他到底大部分时间在拿笔,与整天干力气活的小子又是不能比的。
苏暮雪见王谨言背着肉站起来都踉跄了好几步,摇摇头直接从王谨言的身上拿过那四十斤肉,严肃道:“我们收拾好赶紧下山吧,立马走的话,到家也快要申时了,刘婶和石头饿不得,得赶紧回去才行。”
石苗儿神情一凛,她竟然忘记了娘和弟弟的情况,不由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这会儿已经大中午了,王铁柱本想啃些干粮再走的,听了苏暮雪的话也就歇了心思,倒是宽慰苏暮雪和石苗儿道:“你们不必担心,来时你们王婶跟我说过了,刘婶那边她会过去照看的。”
石苗儿不由满眼感激,“谢谢王叔王婶,以后苗儿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王铁柱连忙摆手,口称“不值什么”,知道两个姑娘心急,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加麻利起来。
王谨言还想说什么,但见了苏暮雪和石苗儿都很焦急的神色,到底没敢再耽搁,他心里也有些闷气,干脆捡了跟木棍走在最前面,给众人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