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了山后,果然王婶并不在家,而且王家一个人也没有,院门锁的严严实实。
原本农村人家出去的话,一般也是不锁门的,不过王家住在村外,前后左右就那么一户人家,只得锁了门。
王铁柱想来王婶肯定在石家,便招呼着众人往石家而去,苏暮雪蹙了蹙眉,放下了背篓道:“王叔不忙走,把东西放下歇口气,我和苗儿回家去看看,若是王婶在的话,就把王婶换回来让王婶歇歇,也省的这些东西搬过来搬过去的浪费力气。”
王铁柱觉得苏暮雪说的有道理,便点了头,苏暮雪领着石苗儿便朝村子里走。
王铁柱蹲在自家院外墙根歇脚,不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吓了王谨言和王谨行一大跳。
王谨行先就嚷了出来道:“爹,你这是咋了!”
王铁柱嗨声道:“瞧我这脑子笨的,你那俩姐姐一路下山也累的够呛,她俩背篓不轻,我这还傻的让她俩自个儿回家,也不知道送送,这不是脑子笨的么!”
王谨言一听神情一凛,他这回来一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关注周围的事情,这会让听他爹一说,不由觉得自己也太不周到了些,这会儿两人估计也该到家了。
王铁柱也想到了两人估计已经到家了,便没有兴起追上去送送的意思,他见着王谨言望着村里的方向发傻的模样,不由无奈的心中叹息,平时这精明的儿子,竟也露出这种傻样,真是不容易啊。
“谨言,你跟爹说说,被山大王扑倒的时候到底是咋回事儿?”
嗯,八卦自家儿子是理所应当的!咳,不要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八卦,八卦之心可是不分男女的。
显然王谨言并没有领会到自家老爹的精神,提起打老虎那会儿,他把过程仔仔细细的给王铁柱讲述了一遍,却直接忽略了两人拥抱那一段,虽说大家肯定都看见了,但却是不能在嘴边提的。
王铁柱没八卦到儿子,却听到了另一个让他精神一震的内幕,这会儿心情很是不平静,他本来一直以为,能在虎口逃命是两人幸运,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苏暮雪射杀了山大王!
王铁柱不得不正视起苏暮雪的事情来,他比王谨言想的要多,苏暮雪怎么看都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有着那么多本事,这合起来已经可以算是能文能武了,若苏暮雪是个男子,也是男子中的佼佼者。
苏暮雪的突然到来,其实充满着各种疑问,王铁柱倒是不怀疑苏暮雪对他家或者石家有什么坏心,毕竟乡下人家还真没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却不得不考虑,如果儿子一直喜欢苏暮雪的话,万一苏暮雪身上背负着麻烦怎么办。
不光是可能存在的麻烦,就万一苏暮雪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跟自家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别说那些远的,就算现在,自家儿子似乎也配不上人家。
一直支持自家儿子喜欢苏暮雪的王铁柱正了正神色,对王谨言道:“雪儿那姑娘真是不错,也不知道定没定过亲,我看咱们这村子里是没人能配得上她的!”
原本王谨言听到王铁柱的前半句还在暗自高兴,觉得王铁柱是满意苏暮雪当他的儿媳妇,然而听到后半句,王谨言的心就凉了半截,也明白了王铁柱的意思,不由耷拉起脑袋,不再说话。
倒是王谨行懵懵懂懂的,跟王铁柱嘀咕起来。
另一边,苏暮雪和石苗儿却是已经到家了,王婶果然就在石家,而且还是拖家带口的,把王荷花跟王杏花都带了来,这会儿王杏花正坐在床上跟石头说着童言童语,王荷花做着针线,王婶则给刘氏喂着水。
“娘,王婶,我和雪儿姐姐回来了!”石苗儿还没进屋,就已经高声喊了起来。
王婶对着刘氏笑道:“你听着这声音欢快的,这不是精神着呢,跟你说了不用担心,你还不信。”
刘氏脸上露出了一上午都没有过的舒心笑容,“你也别笑话我,我是个没本事的,整天指望着孩子伺候,她一个小娃子,我实在是担心啊!”
王婶趁机说教道:“既然你也知道苗儿辛苦,可是要趁家里有个现成的郎中把身体调养好,只有你身子好了,才能照顾孩子们不是?”
刘氏点点头,还想说什么,见石苗儿和苏暮雪已经进了屋子,便改了口道:“可累着了?快都过来坐着歇歇。”
石苗儿脆生生的应道:“不累,雪儿姐姐更累些,王婶,王叔、谨言哥还有谨行弟弟都在家等着呢,您回去好生歇歇吧!”
不是石苗儿要赶人,实在是她家也没什么可招待的,留下人也是受罪,何况两家的交情,也用不着来那些虚的。
王婶确实也惦记着自己当家的,上山打猎可不光是处理器的活计,那是虽是都有可能受伤的,每次王铁柱上山,她都忍不住要担心直到见着人回来为止,当下也不推让,只道:“篮子里还有几个饼子,是温的,你们该是饿了,赶紧吃了吧,婶子也不留了,这就回家去了。”
石苗儿脆生生的应道:“诶,谢谢婶子照顾我娘了,婶子慢走。”
至于情分,石苗儿都记在心里,她一定会还的。
待王家人走后,石苗儿和苏暮雪也忙活起来,先是给刘氏和石头熬了药,又把虎肉和两根虎骨都收拾了一番,这才有空吃起东西来。
两人在院子里已经商量好了,老虎身上的东西,她们就只要自己背下来这些,剩下的都归王叔一家。待会儿进屋只告诉是袍子肉,反正刘氏也没吃过,切成小块肯定分辨不出来。至于虎骨,就拿到镇上卖了,那可是上好的药材,换了钱就可以买些米粮了。
然而,两人商量的虽好,却挡不住有人拖后腿。
两人才跟刘氏讲完了讨论过的上山过程,就听见院里传来了王铁柱叫门的声音。
苏暮雪和石苗儿互看一眼,齐齐往门口冲,却还是没能快过王铁柱的大嗓门,那句“虎肉给你们送来了”还是说了出来。
刘氏听了一愣,她有些茫然何时多了虎肉,更不明白虎肉跟她家有什么关系,但看到两个孩子的脸色时,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脸色一变,对石苗儿沉声问道:“虎肉是怎么回事?”
王铁柱也听见了刘氏的问话,一时有些讶异的看向石苗儿和苏暮雪,他也知道自己大约是说漏了什么,表情有些灿灿的,见刘氏神色不好,他赶紧道:“他婶子,你别着急,你看大家伙现在不都好好的么,你身体要紧!”
王谨言和王谨行跟着王铁柱一起来送东西,王谨言本想插上一句,但见自己爹已经说了,他一个晚辈,便也不好插言。
刘氏本当着王家人的面,本不好发作什么,眼泪去忍不住在眼眶打转,她有些颓丧的道:“如果为了我这身体要孩子们去冒险,还不如任我死了的好。”
石苗儿眼泪扑簌簌的掉着,一下子扑到床边道:“娘,您不要这样说,我不要你死。”
刘氏见女儿哭成这样,心中也是不忍,但她觉得不能纵容石苗儿去冒险,因此仍旧板着脸。
苏暮雪也走到床边,满含歉意的道:“是我不好,闹着要上山,这才让苗儿遇到了危险,刘婶你不要生气,身体要紧。”
王铁柱也帮忙解释道:“他婶,你别生孩子的气,说起来这事儿也怪不得孩子,是我不好,带孩子们走的深了些,只是位置我也是常去的,算不得深山,那周围惯常也不会出现什么凶猛的野兽,却不知道今天这只山大王是怎么出现在那的。”
王铁柱被野猪撵那次,刘氏是知道的,她知道王铁柱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听了王铁柱的话后,神色便有些缓和了,想想也是,有王铁柱看着,怎么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冒险才是,便也相信了今天的事情是意外。
刘氏缓了口气道:“他叔你快坐着,你看我光顾着跟孩子置气,都忘了招呼你了。”
王铁柱哪里会真的做,一屋子女人,三个女人,名声可是很要紧的,他搓了搓手道:“他婶你快歇着,我跟俩小子就是过来送山大王身上那些东西的,东西已经放着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石苗儿上前赶紧拦着道:“王叔,这怎么能行呢,这些东西都是王叔和谨言哥,谨行弟弟一起背下来了,我们根本没出什么力气,这些本该归了王叔才对,我们只要自己背下来那些就够了。”
刘氏见三筐子的骨头和肉心下一惊,这一看就知道是所有的虎骨虎肉都在这了,连虎皮都在里头,便也赶紧搭腔道:“他叔这是干啥,你可是老猎手,就是遇见了山大王,那东西也该是你家的,两个女孩子能帮上什么忙,就是她们背下山的,也该给你家送过去才对。”
王铁柱赶紧摆摆手道:“他婶可别这么说,你这样一说,我就太不好意思了,不说这老虎不是我打死的,就是我家谨言的命,也是雪儿救的呢。”
苏暮雪听王铁柱把她说出来并不慌乱,她早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她头疼的是王铁柱这样大张旗鼓的一来,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青蟒村就都知道王铁柱给这个家送了好些东西的事情了。
再加上那些生肉的血腥味,只怕已经有人知道王铁柱送的是肉,就算他们猜不到是虎肉,也是一个大麻烦。
最重要的是,石家本家那边也会得到消息,苏暮雪虽然不会怕谁,但她怕麻烦……
刘氏心中惊讶,她转头看向苏暮雪,却见苏暮雪对她点了点头,她瞬间就凌乱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东西她是肯定不能推辞了,虽然苏暮雪住在她家,也跟她家亲厚,却到底不是一家人,她不能做苏暮雪的主。
苏暮雪明白这个意思,便主动站出来道:“王叔,那老虎虽然是我打死的,但也不过是幸运罢了,若是当时谨言手中没有弓箭,我们现在如何可就不一定了。况且老虎那么沉如果不是您和谨言,谨行背回来,我和苗儿也只能把剩下的扔在那里,所以那些您还是带回去吧!”
王铁柱自然不会要,他本来以为是他们幸运,老虎自己撞在箭矢上的,便想着东西两家分,他家劳力多,多占些也是合理的,但也没想过只给石家六十斤。
听到老虎是苏暮雪杀死的之后,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从苏暮雪和王谨言侥幸逃生变成苏暮雪救了王谨言,那他王家是一点也不该沾这虎肉了。
“雪儿,这东西咋说都是你的,我家还没谢你救谨言的恩情呢,哪里能那样不明事理。”
苏暮雪想了想,知道王铁柱已经了解事情真相就绝对不可能独占大多数虎骨虎肉,她也不再硬推,“王叔,既然你也说这些东西是我的,那我就不多退让了,但既然东西是我的,我要送给王叔虎肉尝鲜,那王叔总不能推辞了吧!”
说完,苏暮雪便凑到筐子面前看了一眼,随即指着其中一个筐子道:“这一筐就当是我送给王叔一家的,王叔不许再和我推辞。何况这肉王叔和谨言,进行都是出了力气的,你们要是不要,我也不安心的。”
王叔是正直的性子,他是明白其中价值的,那筐子里还有好些虎骨在,他自然还是不肯要。
双方推让了许久,这才最终敲定,肉由两家平分,虎骨由王铁柱拿去帮忙卖钱,回头给苏暮雪八成的银子,虎皮也让王铁柱拿走,他是老猎户,自然认识些熟皮子的能手,熟好了再拿回来,给刘氏当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