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石苗儿一大早就起了身,利落的做给刘氏和石头都煎了药不说,还把早上的饭给做好。
苏暮雪晚上压根就没睡,待石苗儿也睡着后,她就安心修炼来着,所以石苗儿一起,她也就跟着起了身,给石苗儿打着下手。
早饭是昨天王婶送来的饼子,热了热就那么端进了屋子,没办法,石家所有能吃的东西已经被本家那边搜刮一空,连几根咸菜都没能留下。
想着刘氏和石头两个病人吃那么硬的东西会咬起来费劲,石苗儿干脆又没人发了一碗水。石家只有三个碗,石苗儿便把她平时吃饭的那只碗装水递给了苏暮雪。
苏暮雪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觉得饼子这样咬着挺好吃的。”她没有说谎,磨牙的话,确实还不错。
石苗儿有些拘谨的道:“对不起,雪儿姐姐,让你跟着我们受苦了。”
苏暮雪不喜欢这样客套来客套去的,佯怒道:“苗儿,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不再这么客气的吗?你再这样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石苗儿赶紧收敛了歉意,点点头换上讨好的一笑,“我知道了,雪儿姐姐。”
苏暮雪也笑了笑,“乖。”
草草解决了早饭,石家的食物也就算是彻底告罄,石苗儿想着仅剩的一两银子,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刘氏和石头都是还要继续吃药的,但饭也得吃,不吃一样会死,她舍不得把这银子拿来买吃食,却又不得不买,总不能一直靠着王家接济,只可惜,仙草也过了时节,没得挖了。
想了想,石苗儿对苏暮雪道:“雪儿姐姐,我想出去看看,挖些野菜回来,娘和弟弟就摆脱你照看了。”
苏暮雪想了想道:“不如你在家里看着,我去后头山上看看,石头的伤好说,但婶子的病还需要吃不少的药,我认识药材,兴许山上能采到一些。”
石苗儿摆摆手道:“不行的,不说那山上很危险,光是爬山就十分累人,雪儿姐姐你吃不消的。”
在石苗儿的眼中,苏暮雪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让千金小姐去做上山挖野菜挖草药的活呢?
苏暮雪笑道:“我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没用,以前我也是常常上山挖药材的。”说着还利落的用绳子扎紧了袖口和裤口,一副很有上山经验的模样。
以前是不是经常上山挖药材苏暮雪不知道,但她不怕上山是真的。
虽然苏暮雪这样说,动作也够麻利,石苗儿却并不十分相信,主要还是苏暮雪太过细皮嫩肉了,因此仍旧不同意苏暮雪上山。
正在两人争执推让之际,刘氏咳嗽一声道:“你们二人一起去吧,家里不用留人看着,我和石头不会有事的。”
不怪刘氏自私,石苗儿也只有十二岁,她是做母亲的,自然担心的紧,每次石苗儿一个人上山,哪怕并不走太远,她也是提心吊胆,如果能有个人陪着,她也能放心些,何况看起来,苏暮雪确实是个有经验的。
石苗儿却是不依道:“娘,你和弟弟在家,万一奶她们再过来的话怎么办?”
刘氏摇摇头道:“不会的,她们才来闹过,把咱家翻了个遍,知道没有东西可拿,不会这么快就过来的。”
苏暮雪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点了点头,石苗儿仍旧有些担心,却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这是最好的办法。
临出发前,石苗儿给刘氏和石头准备好了饮用水搁在床头,又准备了布巾子放好,检查了好几遍才背着竹筐向外走去。
想了想,苏暮雪也拎起了另外一个小一点的竹筐,跟在了石苗儿身后。
石苗儿本想说她背一个竹筐就好了,但想起早上说好不再客气的话,便将话头咽了回去。
苏暮雪看出石苗儿的神情,她笑道:“我可没有勉强自己呢,你瞧,我不是背了个比你小的,这应该是平时石头背的吧?我总不能比他还力气小不是?”
闻言,石苗儿挠挠头笑了出来。
后山并不远,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出了村子没多久就到了。她们选择的这条上山路,正好要路过王家,也是大家上山常走的一条路,才走到王家门口,便见王婶从屋里走出来泼了盆洗脸水,两人忙跟王婶打招呼。
王婶见两人都背着背篓,便知道是要上山去,招呼了一声道:“你们等等,两个小姑娘上山太危险了,你们王叔今儿也要上山,你们跟他一起走,也能有个照应。”
石苗儿听后,脆生生的应了,苏暮雪虽然知道打猎和挖野菜走的应该是两条路,但也没有拒绝。
屋子里,王谨言听了门外的对话,心中一动,对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王铁柱道:“爹,我今天同你一起上山吧。”
没等王铁柱说话,王荷花满是疑惑的插言道:“大哥今儿怎么想起上山了?”
王谨言虽然读书,但毕竟是农村孩子,也是很勤快的,不过王家没有地,并没有农活要忙活,王谨言又不是喜欢上山打猎的,因此多半都是帮衬着做些家里的力气活。
一旁王家十一岁的二儿子王谨行跟着起哄道:“爹爹,我也要去。”
和王谨言的喜好相反,王谨行正朝着继承王铁柱衣钵的方向发展,每天上蹿下跳,完全坐不住,王谨言常常想教王谨行些学问,他却十分不耐烦,总说着有那功夫不如练好了身体,跟着爹一起上山打猎。
跟着起哄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小闺女王杏花,小姑娘睁着锃亮的大眼睛,轱辘辘的憨态可掬,手脚却很麻利,已经拽上了王铁柱的衣角。
知子莫若父,王铁柱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从王谨言昨晚回家,只言片语中提起过石家新来的姑娘后,便心中有了底,想了想道:“也好,谨言也不能读成书呆子,上山跑跑也能强健一下身子骨,还有谨行也跟着。”
王杏花见爹爹没提起她,小嘴已经嘟了起来,见状王铁柱一把将王杏花抱起来,在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上山太累了,咱家囡囡在家等着爹爹和哥哥们回来给你带肉肉吃好不好?”
王杏花一听有肉吃,便开心起来,对不能上山的事情也不再介意,只一个劲儿的拍着小手点头。
又亲了一口王杏花,王铁柱的便将闺女放了下来,想着两个儿子跟着,便又多拿出几捆绳子,分别递给王谨言和王谨行。
王谨言和王谨行也早早就回自己屋里拿出了弓箭,虽然王谨言是读书的,小时候也没少跟着他爹学射箭。两个孩子的弓箭,都是王铁柱当生日礼物送给他们的。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便出了房门,只见苏暮雪和石苗儿站在朦胧的晨光中,窈窕生姿,两个少年已经红了脸。
同样红了脸的还有石苗儿,她没想到王谨言也会一起上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距离还远着,现在的天还没完全亮,想必除了身边的苏暮雪,旁人是看不见她的一样的。
苏暮雪见了石苗儿的模样有些好笑,也没多说什么,两拨人互相打了招呼后,便朝着山上走去。
王铁柱刚开始见到苏暮雪白净的模样,心中还有些犯嘀咕,想着这样娇滴滴的人儿,能不能吃得了上山的苦,后来发现苏暮雪比起他两个儿子还利落的身手,一路上也不抱怨脏累,更是没听她喊出什么害怕来,不由很是佩服,对自家儿子的眼光也更为满意起来。
一路上,苏暮雪从王铁柱那里听了不少关于这座山的事情,这座山叫青蟒山,据说祖辈的时候这山上有一只巨大的青色蟒蛇出没,因此而得名。蟒蛇伤了不少上山的人,后来被青蟒村的壮劳力合伙猎杀了,那次还牺牲了不少村里人,因此这个村子的名字便得名青蟒村。
苏暮雪也是才知道,原来她住的地方名字还挺渗人的,顿时也就没了探究这个村子历史的兴趣,便单单询问青蟒山。
“这个山头后面,还连着很长的山,不过村里没人去过那么远,走的最远的便是我到过山顶上了,那次我被野猪追着,也不知道自己跑的是什么地方,在山中转悠了两天一夜,走到山顶上,才看到了下山的路,真是九死一生,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的很。”
苏暮雪也有些唏嘘,听王铁柱这样讲,青蟒山应该是山脉上的其中一座山峰了,这山不小,希望深处能找到一些她需要的药材,光是外围,只有些去火解暑的药草。
王谨言听着苏暮雪和自己父亲聊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只想着,早知道苏暮雪那么喜欢听山上的故事,他就也多上几次山了。
石苗儿见王谨言沉默着,她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只默默跟在王谨言身后走着。
跟在最后面的是王谨行,王谨行本是个跳脱的,只是山路紧窄,只容一人通过,他们是竖排行走的,光听着带头的两人说话了,他想说话却没人理他,不由一阵气闷,只等走到了宽敞些的地方才好一些。
走了好半天,苏暮雪终于发现了不远处一株有用的草药,跟众人打了招呼后,便似模似样的用小木棍在四周敲打了一圈,这才走上前去,一边开挖一边给石苗儿解释道:“这叫白术,有燥湿健脾等多种功效,是婶子药方里不可或缺的一味药,这东西入药的是根茎,挖的时候不要伤了根茎,旁边这几株也是,你跟我一起挖吧。”
听了苏暮雪的介绍,王谨言和王谨行已经自发的也跟着挖起白术来,王铁柱则在附近转悠了起来,试图找一些提醒小的猎物,也是给几个孩子警戒。
王谨言对苏暮雪已经很是佩服,他以前还觉得自己读书已经很优秀了,现在发现,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雪儿,你懂得真多。”
苏暮雪对王谨言的这个称呼先是一愣,想到他大概是小孩子心性,不愿意喊自己姐姐也就释然了,于是笑道:“术业有专攻,你若跟我谈那些之乎者也的四书五经,我可就不行了。”
王谨言闻言一笑,心中也开朗了不少。
王谨行看着自己哥哥今儿的模样不由觉得奇怪,不过他向来是心宽的,只狐疑了一瞬便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只听“嗖”的一声,王铁柱一箭射出,箭身没入了不远处的草丛中。苏暮雪虽然一直在挖白术,但仍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王铁柱拿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草丛中的野鸡,见王铁柱一下射中野鸡咽喉,不由赞叹了一番王铁柱的箭术。要知道野鸡伸手十分敏捷,而乡下的弓箭大多简陋的很,她也见了王铁柱手中的弓箭,对得起简陋二字。
首先咋呼起来的是王谨行,听见自己爹射出一箭,连手中挖了一半的白术也随后放下,蹦跳着便冲在王铁柱前面去捡猎物。
王谨言见状,低声训斥道:“谨行,你太不懂事了,这是药材,怎么能随便糟蹋呢。”
这声训斥,让原本好心情的王谨行顿时耷拉了脑袋,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