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还得从头说起,朱刚上任走马场县令后,治理成渝古道上的悍匪就成了他当务之急的事,为了能更好地治匪,他经常假扮成商人,在成渝古道间行走,那天就正好遇到一伙劫匪,而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肖大龙。
肖大龙被朱刚所擒,本以为会被关大牢,受皮肉之苦。可没想朱刚不但没有关他,还与他聊天,问他为何要当土匪,还给他讲了许多故事。
肖大龙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官秉烛谈心,于是他告诉朱刚两年前走马场发生大旱灾,颗粒无收,而朝廷也不管,饿的饿死,要不就只有背井离乡出去讨饭,他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在这道上抢,要不这家里老的小的怎么活。
就这样一抢就抢了这么些年。朱刚觉得肖大龙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于是提出宽严并治的方法,让他在衙门打杂充抵服牢狱的时间,同时还教他认字、识理,到了时间,还给了肖大龙一笔银子做本钱,让他做个小本生意。
这肖大龙在道上虽然没混几年,但却因劫富济贫和讲义气在道上很有声望,所以肖大龙给道上的兄弟们一说,如果有正当生意可做,那也没人愿意去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好些人都慢慢地收了手不再做土匪的勾当。
可这却成了朱刚勾结土匪的证据,这让已到外地做生意的肖大龙得知消息后,气愤不已,急急赶赶地赶回走马场,连夜召集了以前道上的所有兄弟准备劫狱救人。
“说朱恩公与我勾结,那就是朝廷那帮人在睁着眼说瞎话,我想恩公一定是得罪了他们什么,而且还是动了他们死结,不然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朱恩公今日有难,我肖大龙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法场我定是要去劫的了,你们都是曾经的兄弟,有愿意的就一道,如果不想趟这浑水的,哥我也不强求。”肖大龙对着满屋子的兄弟道。
“大哥,你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再说朱县令自从在走马场当上县令后,慎用刑法,对我们也是能教服的就教服,那也是我们恩人。他是个好人啊,老百姓让他办案,从不收半点好处,这们的官如果都被判死刑,那这世道还有王法没有。劫,这法场一定得去。”
“我去!”
“我也去!”
一支准备劫法场救朱刚的队伍就这样成立了,因为行刑的时间就在第二天,所以一伙人在肖大龙的带领下,连夜商量着部署。
这连夜在忙活的除了肖大龙他们这一群人,还有邹一兵,只见他竟然在这个点,就着夜色赶到了关朱刚的牢房。
他此次去是奉了李政之命提前将朱刚在牢中秘密处死,因为李政料定明日定会有人去劫法场,怕事情万一有变数,所以干脆提前了结了这朱刚的性命。
其实朱刚自打进了这牢房后,便没想着自己会活着出去,这个时候见到邹一兵,心里也猜到几分。
“朱县令,朱夫子,朱刚!”邹一兵冲着朱刚说道:“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能怪老朽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摸老虎的屁股,那老虎的屁股能摸吗,那可是会咬死人的。”
“不瞒你说,我今天是来送你上路的,虽然你行刑的日子是明天,但今天得提前送你上路了,李大学士让我传话给你,他会让你在阴间亲眼看到这土匪是怎么与你勾结的,他料定明天肖大龙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所以你这通匪之名也不能全说是我们冤枉你的。”邹一兵阴阴地笑道。
“匪……匪……真的匪是他们还是你们,我明白,你们心里也明白。”朱刚愤怒地说道,在心里暗自祈祷肖大龙千万不要犯傻来救他,中了李政的奸计。
“哈哈哈……你还是留着话去给阎王说吧。”邹一兵得意地笑道。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不相信,你们就能一手遮天,我朱刚治不了你们,总有人会治你们的。还天下一片蓝天,哈哈哈……”朱刚也哈哈大笑着,甚至压过了邹一兵的笑声,这让邹一兵心里一阵发毛。
朱刚一直“哈哈”大笑着,他对这个社会的期望,熄灭了。这一切还在密谋劫法场的肖大龙他们却并不知情。
第二天一大早正是走马场赶集的日子,这本是很热闹的一天,但今天所有人都不做生意了,全都往后山方向走去,因为今天要在那里处决朱刚,大伙都想去送送这位清官。
在这些百姓之中,肖大龙他们也早已乔装打扮好,混在这些人群之中,跟着去了后山,在半道上设下埋伏。
待押着囚犯的牢车一出现,几人一使眼色,肖大龙首先从人群中跳出,掏出怀中铁球,形如虎豹,对着押送的官兵便展开攻击,其他人很快也加入进来,与官兵们混战在一起。
可这些官兵似乎并没有全力抵挡之意,而是边战边退。趁这个档口,肖大龙一下砸开牢车大门,砸断锁链,背起牢车里头戴布套的犯人就飞奔而去。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官兵们也不追,他们就这样很是顺利地回到了大本营,但当肖大龙取下所救之人的头套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此人竟然不是朱刚,而是个死人,分明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死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
这一切不过是那李政吩咐邹一兵故意设的一个局,他料定这肖大龙定会回来救朱刚,所以故意让他们去劫法场。为故意让他们劫走假的朱刚,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坐实朱刚与土匪肖大龙勾结一事。
“唉!官府那帮人太狡猾了,竟然把我们耍我了。肖大哥,我们直接闯牢房,解救朱恩公。”
肖大龙低垂着头,许久不言语,他估计朱刚已经凶多吉少,现在他们这帮人如果硬闯牢房,那只能是白白送了这帮兄弟的性命。于是他抬起头来,红着眼对着兄弟们说道:“朱恩公曾教导我们,不要做违法乱纪之事,要做对得起天地的男子汉。今天法场一事,定不是个意外,如果我们再闯牢房,只能是再次走进敌人圈套,所以我们要为朱恩公活着,为朱恩公立牌,让他的事迹名垂千古!”
不久之后,在成渝古道旁边一个刻有“严正宽平”四个大字的石碑立了起来。邹一兵要干涉,但上面并没有刻朱刚的名字,百姓说是为了祀奉自己的祖先,邹一兵也不便强制拆除,所以只好任其立在那里。走马场的百姓却都知道那是为了纪念朱刚朱大人的。
正应了朱刚“恶有恶报”的话,没几年这邹一兵、李政便纷纷被朝廷贬谪、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