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县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死牢本不允许人探望的,但却架不住孙次思钱多啊,打点了不少后,总算是见着了朱刚的面。
“孙老板,你怎么来了?”对于孙次思来牢里看望自己,朱刚深感意外。
“你出了这种事,我能不来吗?”孙次思满脸焦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我才好想办法帮你啊!”
“哎……都说人走茶凉,老哥你能来这里看我,朱刚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的事你不要掺合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你走吧……走吧……”朱刚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对我儿子有再造之恩,我们孙家可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怎么能放任你不管,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事?”孙次思是铁了心地要帮朱刚,哪怕倾家荡产。
这孙次思为何要这般帮朱刚呢?那还得从孙次思那不争气的儿子孙良说起。
这孙良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经常把孙次思气得半死。
一次孙良在赌场上被人设局,输完了带去的2万两银票后,还欠下一大笔债。孙良虽不好好学习,但脑子却不笨,发现了对方的猫腻,那肯定不认账,对方仗着人多那对孙良是一阵拳打脚踢,还说要绑了孙良问他爹要赎金。
那时朱刚刚当上代理县令不久,起早贪黑,走街串户全身心地想把走马场管理好,正好撞见孙良被一大群人围着打,作为一方父母官,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不要命地护住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孙良。后来要不是衙门的衙役赶到,这朱刚也差一点没命。
这孙次思知道孙良又去赌,欠下赌债,一气之下,发出话说不再认这个儿子。满身是伤的孙良便没了去处,又是朱刚收留了他,用他做夫子的责任感,苦口婆心地给孙良讲各种道理,还亲自教他读书,给他讲做人的道理。
没想到这个屡教不改的孙良,竟然在朱刚的教诲下洗心革面,真不再碰赌,并誓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这让本对儿子死了心的孙次思对朱刚是感恩戴德,在他的心目中朱刚可就是自己儿子的再生父母,准备了各种豪礼往朱刚家里送,可都被朱刚退了回来。这朱刚是既不收金银,也不收物品,连请他吃一顿饭都拒绝。这让一心想报恩的孙次思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虽然朱刚一再让不要插手他的事,但孙次思自诩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所以,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朱刚从这死牢里救出去,于是他连夜找到了当时的巴县县令邹一兵。这走马场属巴县管辖,等于邹一兵就是朱刚的直接上司,所以要想救朱刚,还得从邹一兵下手。
“什么?你想为那朱刚说情。你和他什么关系?”邹一兵眯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孙次思。
“这走马场的人都知道,朱刚对我儿子可有再造之恩,我要是见死不救,那别人都会在后面戳我脊梁骨。”孙次思道。
“那你可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勾结土匪那可是死罪。你救他,不怕也落个通匪的罪名?”
“小人只是揣摩不透,这朱刚为何通匪?”孙次思低声问道。
“还不都是因为钱。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没听说过吗?”邹一兵淡淡地道。
“大人说得是,这世上哪有不爱钱的人。不知官府可有找到朱刚通匪的证据?”
邹一兵看孙次思的眼神更加凌厉了,声音也变得警惕起来:“你这是来质问官府的?”
“小民万万不敢,之所以这样问,完全是为邹县令,为官府着想。大人您想,这朱刚虽只是走马场的代理县令,但却深得人心,这万一哪里出了错,引起走马场的居民疑惑,大家伙们一起闹起来可不就将事情闹大了吗?”朱刚低首道。
“你想得倒是周全,但这官府做事哪会这般马虎,没有十足的证据,那也不能定了朱刚的罪。不过你知恩图报的心,我还是佩服的,再说你孙家的实力在我们巴县也数得上号,你都亲自来求情了,这个面子我怎么也还是得给的。你回去吧,朱刚的事,我再让人问问。”邹一兵这话虽然是说得客气,但实则是对孙次思下了逐客令。
这孙次思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见多识广,当然知道邹一兵的意思,但他也是有备而来,于是赶紧说道:“今天叨扰邹县令了,小民备了区区薄礼还请大人收下。”
孙次思弯下腰将进门鞠躬时趁机放在桌底的礼盒奉上,并在邹一兵面前打开了一条缝,只见里面一片金光灿烂。
“遇到孙老板这样一位有情有义之人,算他朱刚幸运。其实本县也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见多了反倒觉得烦,但这天黑路滑的,让你再提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去,要路上遇到个劫匪,出了事,本官罪过不就大了吗。就暂且放在这里吧。”邹一兵此时满心满眼的可全是那盒内之物。
孙次思当然知道这不过是那邹一兵故作姿态,于是千恩万谢邹县令的体谅,随后离开。
孙次思前脚刚离开,邹一兵的管家黄三便走了进来,一边收拾着房里的东西,一边试探性地问道:“老爷,您真想趟朱刚这个浑水?”
“你都跟了我多少年了,我做事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吗?”邹一兵将孙次思送的那个礼盒交给管家黄三:“他朱刚想动的可是当今大学士李政李大人,而且他要揭露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一个链条,这牵一发而动全身,明哲保身这点道理老爷我还是懂的,不过这礼还是要收,不能枉了人家一番心意。”
“老爷精明。”黄三拿着礼盒退下,将其存入库中。
孙次思在外面为了救朱刚忙晕了头,牢内的朱刚却难得清闲下来,正好有时间好好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他不禁再一次问自己,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会不会写那封检举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
性格决定命运,朱刚一生为人正直,眼里哪可能容得下半粒沙子,所以他在踏入官场这路之后,便注定了命运必多坎坷。
就在他上任走马场代理县令约莫半年的时间,巴县太守傅博突然派人传了自己去。朱刚早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能当上这个代理县令全靠傅太守的功劳,虽然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但在心里还是对傅博心存感激的。所以得到通传后,便第一时间去拜见了傅博。
这傅博也算是对朱刚有知遇之恩,按惯例这朱刚去见他,本应大包小包送些见面礼,但这朱刚骨子里有着教书人的清高,且本性不喜这些官场之交。故什么也没带,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了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