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吴孟江才起床,便见师爷急匆匆地赶了来,一听不觉惊呼:“什么?他见了那姓刘的老太婆和一个年轻男子?”吴孟江脑子里不停地转,寻思着,这巡抚连夜召见刘大娘只能是为了魏老头那案子,可是这案子昨天在公堂上自己明明结了案,难道他对此有什么怀疑,该不会查觉出什么了吧?于是赶紧让师爷通知了陈辰过来。
陈辰一到吴孟江的府上,便很是殷勤地送了他一套白玉茶杯,吴孟江拿在手里欢喜得放不下手,良久才想起正事,说道:“前天县里来了个巡抚大人,这人一来便要听魏老爹这案子,听说昨个夜里还召见了刘大娘,你不会是在上面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要针对你吧?”说完吴孟江把手里的那个白玉茶杯放了回去,怔怔地盯着陈辰。
陈辰“呵呵”一笑:“吴知县这是说笑了,我们可是生意人,都讲和气生财,平日里巴结那些达官贵人还来不及,哪能得罪他们。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药材商人,哪有机会和巡抚大人见上面,也不可能和他有过节,想是那大人才到镇上,想竖竖自己的威风吧。”
“是吗?可我怎么总感觉他对魏老头这事也太上心了。”吴孟江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不,改天吴知县约巡抚大人出来坐一坐,小弟请客。”陈辰笑道。
吴孟江看着陈辰的笑容也显然明白他的意图,望着桌上的白玉茶杯发出会心的笑容。
还未等吴孟江找刘李,刘李便让蔡津上门来通知,说他今日要去看县衙大牢,吴知县得令,虽极不情愿,也只能陪着前往。
一进县衙大牢,两侧牢房里的囚犯们便都齐齐趴向栅栏向他们看来,那眼里满是怨恨,刘李知道这些人可能多半都有冤屈。
"吴知县前日才说你们这里民风淳朴,可这牢狱里却为何人满为患啊?"刘李故意问道。
吴孟江尴尬地说:"呃……呃……这都是因为我执法过严……过严……"
刘李在牢房里走了一圈,没有见着爹爹魏老爹,问道:“就这些了吗?”
"哦,还有些死刑犯关在地下室里。"吴孟江道
"带我去看看。"刘李想到爹爹已经画押认罪,定是被关到死刑囚牢里了。
“呃……大人,那里可都是些穷恶极恶的犯人……”
“吴知县的意思是你们关押犯人的牢房不安全,本官去会存在危险吗?”刘李大声质问道。
“不是……不是……下官这就带路。”吴孟江的额头不觉渗出丝丝冷汗。
刘李跟着吴阵江走过一段长长的石阶,来到死刑囚牢,这里的牢房都用一根根粗大圆木栅栏隔成。过道尽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有一位白发老人蜷缩在湿漉漉的地上,露出两条满是伤痕的手。
刘李一见那老人心头便猛地一颤。差一点就强行让牢头开锁,最后还是强忍了下来,而老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依旧神情呆滞地蜷缩在角落里。
刘李隔着栅栏轻声问:"老伯你是犯了什么罪啊?"
老人猛然听到刘李的声音,身体震了一下,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站在牢门外的刘李和吴知县,然后又淡淡地低下头去,对刘李的话充耳不闻。
"嘿,你这个魏老头,巡抚大人问你话呢,装聋是吧。”吴孟江冲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魏显生喊道,继而又转过头一脸恭敬地对着刘李道:“巡抚大人,此人就是昨日我审的毒害案里的凶手,走马故事的传承人魏显生。”
刘李透过栅栏仔细地看着牢笼内的魏老爹。他不怪爹没有认出他来,一别十年,他早已长变了模样,而且如令自己还和吴孟江站在一起,让爹怎么可能相信他就是当年他收养的那个孩子。
"我听说走马故事传承人魏显生是一个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之人,怎会杀人?"
魏老爹听言,不觉又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牢门外的那个人,耐何地牢里光线太暗,自己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好,怎么也看不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银子呗,巡抚大人,这魏老头可是亲手画押认罪了的。"吴孟江故意提醒道。
刘李大声道:"可我昨天怎么听到他在大堂里高喊他没有杀人?"吴孟江解释道:"刘大人,这哪个犯人知道自己要死,不为自己喊冤的,而且此人年岁已高,常常神情恍惚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刘李不再说话,不声不响转身向外走去,扔下一串带着回音的脚步声,这一记记脚步声就像踩在吴孟江的心窝里,令他大汗淋漓。
“请问巡抚大人在吗?"陈辰躬着身站在驿站门口一脸笑地问道。
蔡津抬头望了一眼来人,眼生,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我没什么事。我就听说巡抚大人来了我们镇上,小人这辈子也没亲眼见过巡抚大人,所以想……"
"巡抚大人有要事要办,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
"要事?不知是不是关于走马场毒死人这桩案子的事?"陈辰道。
蔡津很是机警地看了陈辰一眼,说:"你怎么知道走马场一案?"
"回大人,那被毒死的正是家父……凶手实在是太残忍……"说着说着陈辰竟然红了眼。
"你是死者的儿子?"蔡津很是惊讶地望着陈辰。
"是……是……"陈辰一边用手拭着眼角挤出的泪,一边答道,好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
“你说你爹被走马场的魏老爹给毒死了?”蔡津盯着陈辰问道。
“那还能有假,吴知县大人明察秋毫,这魏老头都认罪画押了。”陈辰道。
“哦……”蔡津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陈辰:“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巡抚大人一大早就出门去找吴知县了,此时没在驿站里,不过既然你是死者的儿子,我想我们大人是乐意见你的,你留个地址,等大人回来,我去通知你。”
“好呢,好呢!”陈辰将他在走马场落脚的客栈告诉了蔡津,然后躬着身转身离开。
一进客栈他就觉出不对,他那花容月貌的娇俏娘子满脸不高兴地坐在床头,见他进屋不但不理他还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去。
陈辰赶紧上前讨好地道:“娘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只见那美娇娘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道:“谁?还不都是你?”说着秀眼一眨,一副泫然欲滴的神情。看得陈辰心疼不已,一把搂过那美娇娘:
"我怎么又惹着娘子了?娘子尽管说,我这就改。"
美娇娘嗲怒道:"当初你让我跟你时,可是甜言蜜语说得很好听,说你是陈记的当家人,可跟了你后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傀儡少爷,陈记的家当都被你爹死死管着呢,还不允许我上门……"
“娘子,现在还说这些干吗。老头子不是都已经死了吗?陈记现在不就归我管了嘛。”陈辰哄着怀里的美娇娘道。
“你说得倒轻松,本以为老头子死了,陈记的家业便由你支配了,我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可没想到,老头子倒是让你给毒死了,但我们却被困在这镇子里了,案子没结还不能离开,你给那姓吴的这么多好处,弄了个替死鬼,眼见着我们就可以走了,可没想到巡抚却来了,还偏巧就问了这个案子,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们要在这镇子上待多久啊……”
“娘子别急,巡抚大人那边我已经去打探过了,相信很快就会搞定!”
“真的?”那美娇娘用手轻捶着陈辰的胸口,嗲嗲道:“人家就再相信你一次,岁月不饶人,我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小镇上。”
“当然,我说了会去省城给娘子置办大宅子的,娘子你这泪里隐花的神情看得我心里直痒痒……”说着陈辰就将怀里那美娇娘摁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