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被打得一愣,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魏老爹见刘大娘被打,猛地要冲出去,但却被押他的官差给死死地拉了回来,只能对着陈辰怒吼:“你凭什么打人?那药方就是你给我的,你害死了你爹,还嫁祸给我们,你还是人么!?”
外面有看热闹的乡邻见状也纷纷起哄上前,却被官差们都拦了回去。
陈辰冷笑一声:“哎呦!你说我嫁祸,那你也得拿出证据啊!”他又上前,附在县太爷耳边低声道:“相信县老爷一定会明查秋毫的。”两人对望,发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笑容。
县太爷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刘大娘一眼,对着押魏老爹的官差喊道:“带走!”
官差听令,将魏老爹带走,刘大娘欲起身相拦,却被几个官差给堵了回去,只留下她凄凉无助的哭喊声。
与此同时,在成渝古道上有一小队骑兵正在行走着,这队人有些特别,不像商贾。在队伍的中间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一位年轻人,他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挺拔,眉眼清秀。其余的几个人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因为一直很尊敬地跟在他的身边。这一行人现在正行走在成渝古道上,那位俊俏的年轻人心情看来不错,对着旁边的一个随从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们,这成渝古道当年可比现在繁荣,要不是张献忠那狗贼,我肯定也还在走马场,不会一走便是十年,也不知观花和爹娘他们如何了?”
旁边的随从显然和这年轻人很是熟络,打笑着道:“老爷这次不是荣归故里,走马上任了嘛。”
那年轻男子眉头一挑笑道:“我可是去走马场找观花的。”说完往马屁股上一拍,马儿便加快步伐向前跑去,身后几人也笑着跟了上去。这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逼离去的刘李。
话说这刘李当年在万观花和干娘刘大娘的哀求下,万不得已离开正处于战火中的走马场,一路北上求学谋事,因为其父亲是第一任兵部尚书阎鸣泰的手下,所以得到了不少人的暗中相助。当年阎鸣泰与后金作战时刘李的父亲便是他的得力大将,后来阎将军被奸人举报说是魏忠贤一党,被崇祯皇帝发配至了边疆,而刘李的父亲也在那时受到牵连被害。刘李和魏阎两兄弟才不得已被迫流浪,怕遇到奸人也不敢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直到来到走马场遇到了收养他们的刘大娘夫妇俩。
这些年来刘李建功不少,当上了巡抚,这次便是奉令巡访巴县。他这次回去一是为了能回走马场给刘大娘他们尽孝,二是遵守自己当年的承诺风风光光迎娶万观花,所以越是快要到了,他心情便越是高兴,忍不住又说上了:
“我给你们说,我爹当年可是走马故事的传承人,还有观花可漂亮了,当年她都没瞧上我。我告诉她我一定会功成名就,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她还不相信,哈……”
“现在我们就回走马,迎观花,走马……观花……走马……观花……”一群人笑着吼着向前急行而去,天擦黑的时候,几人肚子有些饿了,便在安仁驿住了下来。
刘李他们这次走的是东大路,从成都迎晖门出发至龙泉驿-简阳-资中-珠江驿-内江-安仁驿-隆桥驿-荣昌-邮亭铺-永川-古凤驿,便到了走马场,一路大约十天的行程。
刘李他们几个随意走进一家客栈,店小二热情地招呼道:“几位爷,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刘李身后的随从立即吩咐道:“去给我们准备些酒菜,还有三间上好的客房。”
“好咧!几位贵客楼上请!”店小二答应一声,便忙开了。
三人前后上楼去,各自捡了个位子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得旁边的不远处三五人围了一桌,正津津有味地听正中间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讲着什么。
那中年男子“滋儿”地抿了一口酒,哈了一口气,放下酒杯,拈了颗花生豆放在嘴里,说:“那天我可真是见着了的!”
旁边的酒客一边给那中年男子满酒,一边问:“您老见着什么了?”
非爷故作神秘状地压低声音道:“‘走马故事第一人’被抓啊!”
另一边,刘李正拿出一本书专心地看着。身旁两个随从仿佛听到另一桌的话,碰了碰刘李说:“老爷,你听那边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刘李抬头往那边瞧了一下,轻笑道:“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定是在讲故事。不过他们讲的故事肯定没有我爹讲的故事好听,我爹可是名副其实的‘走马故事第一人’!”
那随从又碰了碰他,怯怯地道:“刚才我好像有听到说抓‘走马故事第一人’什么的……”
刘李一愣:“过去听听。”说着,便起身走了过去。
此时另一桌上的人正在惊呼:“什么,‘走马故事第一人’被抓了?您真见着了?”
“那还有假么?那几天,我正好在走马场去走人家,一大早便看见县太爷带着官差冲进来福客栈把魏老爹给押走了,还打了那刘大娘一巴掌!”
众人又是一片压低的惊呼。
刘李听到此处,心里是又惊又急,正准备问什么,便听得那人又自顾自说着:“当时我还糊涂着,这魏老爹老两口在走马场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县老爷为什么会来抓他们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这魏老爹下药把一个住店的人给毒死了!”
众人又是一片嗟叹:“哎,没想到这魏老爹平日里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人,竟然干出这种事?”
“胡说!我爹才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在此造谣生事为哪般?”刘李气急,上前推开人群大声说道。
众人一惊,都抬起头来,那讲故事的中年男子急忙说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亲耳所听的,怎么就造谣了!你说魏老爹是你爹?怎么可能,我可知道他老两口膝下无子,连收养的两个义子也都因当年的战事失踪,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