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和小鹤童自打外面回来,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瞧见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陵光神君衣衫半解的躺在榻上,脸颊一片嫣红,眼神更是迷离的看着赵玄,一只手臂半搂着他,赵玄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覆在陵光半腰间,见着二人进来,脸上明显的慌了神。
“啧啧啧,赵玄啊赵玄,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子的玄明真人,快说是不是你早觊觎陵光神君已久,这才故意把他灌醉拖回来的?”
一转头,又十分可恶的笑嘻嘻的对着一脸严肃的小鹤童说道:“咱俩进来的不是时候,如此,咱俩先出去呆上片刻再回来,一盏茶的功夫应该是够了。”说着,对赵玄使了个眼色,就要拉着小鹤童往外走。
“回来!快回来!延寿你方才到哪里厮混去了?我找了你一圈找不到你!”赵玄恶狠狠的叫住就要外出的两人。
“家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你看见陵光神君吃醉了酒还不赶紧过来帮帮我,我背上还有伤啊,就要支撑不住了!”
“帮帮你?这…不太合适吧…等会,陵光神君不是你灌醉拉过来的么,不过话说回来,陵光的酒量你能把他灌醉也真是个神仙了。”延寿十分欠揍的说道。
“什么我把他灌醉的!我有那个胆子么我!是他自己喝醉的,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在这里,别说废话了,快过来帮忙。”赵玄气急败坏道。
延寿听了,这才赶紧过去,同着小鹤童两人将陵光身子扶正,慢慢的放回榻上,见他醉的香甜,就替他盖上了被子。
赵玄好容易从方才那个十分别扭的姿势中脱离出来,甩甩已经快发麻的手臂对延寿道:“怎么这陵光神君醉了酒不回自己的府邸却回了这里,难不成,这里比他的府邸要好么?”
“他那府邸跟个活死人墓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除了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孟章神君,监兵神君,加上我,谁还愿意去搭理这个一身傲气的红毛鸟。”
“陵光神君为何这般傲气,其实我一直好奇,他这般傲气的原由仅仅是因为玉帝器重他么?”赵玄问道。
“什么呀,本来他也就是守护南方的一方战神,那一年妖界作乱,恰好他同玉帝在一起去凡间,慌乱间保护了玉帝几遭,从那以后,便被玉帝赏识了,要说傲气么,只因他长期活在玉帝的威严之下,又是众神中有名望的,不得不遵守着严苛的天庭律法,以身作则,长此以往,便成了这副众仙不可近身的德行,即使有自己再喜欢的物件,再交好的仙友,也不得不跟他保持着距离,美其名曰想要维护他不可一世的盛名。”
延寿捡了一旁的茶杯,吃了一口茶道。
“既然天庭律法这般严苛,为何禁管的了陵光神君却禁不住延寿你呢,教你活成了这副酒肉神仙的模样?还与陵光神君成了挚友?”赵玄撇撇嘴,一手轻轻的按摩着背部,十分好笑的看着延寿。
延寿神秘的笑了笑,“玉帝是因为许多年前欠了本星君一个人情,偏偏这个人情又是不好说出口的,所以,这才对我宽松了些,至于为什么这个红毛鸟与本仙君成了挚友呢,那你就得问他了。”
延寿瞧了瞧赵玄背后的手,闲闲的说道。
“难不成是因为你棋艺太糟了,陵光神君想在你这里尝尝成功的滋味?”
赵玄边揉后背边道。
延寿听了,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却也仔细的歪头想了想,末了,又使劲摇了摇头,否定了赵玄的说法。
“天上棋艺差的又不止我一个,太乙真人的棋艺还不如我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末了,又看了一眼赵玄,陵光送来的药你不是都用了么,怎么后背还是出血了。
赵玄道:“用了用了,只是今日被那个什么孟章神君和陵光神君轻轻一拍,又裂开了,唉,我还以为天上的东西有多好呢,那药怕不是也掺了水罢。”
“你这个小道士胡说什么,早知道我就把那么好的药藏起来了,省的你再给的仙子仙使什么的,浪费了。”
“嘘,你小声点”赵玄心虚的看了看榻上,陵光神君睡得香甜。
延寿笑道:“你有胆子给,你怕什么?”
赵玄道:“毕竟那是神君给的,辜负了神君的心意总是不好的。”
“你既然知道不好为什么还要给那个仙使?怕不是因为人家长的漂亮,动了凡心?赵玄啊赵玄,本仙君可提前告诉你,天上律法森严,你本来就仙根不稳,这要真是动了凡心,本仙君还得再和阎王赌一次气把你弄上天来。”延寿难得的语重心长道。
“什么动凡心,延寿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么,我几时动凡心了,我是瞧着那个女使可怜,这才给了她药。”赵玄急道。
延寿看了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要说别人就算了,偏偏还是那个忘忧女,那个女仙使啊,在女仙官莳飞手下,不是容易的。”
“你也知道忘忧?”
“你也知道忘忧”赵玄好奇道。
“何止是知道,那是非常清楚了。”延寿神秘一笑道。
“什么清楚?清楚什么?”赵玄问道。
延寿邪魅一笑道“老实说,小道士,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小仙使?若真是的话,那可有些难办了,她在莳飞手下当差,你又仙根未稳,玉帝要是知道了,只怕你俩得再回凡间去历上几世的劫难,当一对苦命鸳鸯了。”延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赵玄的背。
“祖宗,您胡说什么,这要是教外面的神仙尤其是寒露宫中的人或者是太尉玉清宫中的人知道了,赵真人还得去挨上几道天雷。”小鹿童送果子来,听见延寿这样说,一下子吓的变了脸色。
“延寿,你莫要胡说,我只是可怜那小仙使,你是没见到,那样细的胳膊上印上了好几道血印子,任谁看了也是于心不忍,我这才把药给了她,还有那个莳飞,到底是什么来头,我飞升那日她就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横竖我不是她宫里的人,怎么可以肆意用仙鞭打骂自己宫中的小仙使。”
赵玄吃了口茶,无奈的对延寿道。
“哎,亏赵真人还在凡间混了那么久,连这个也不知道,你也瞧见了,那忘忧女长相十分出众,莳飞她原来只是寒露宫中为王母娘娘煮茶的小仙使,娘娘见她能干又机灵,就叫她做了女官,可是这个女官虽然很能干,但是嫉妒心却强的很,见不得比她长相出众的仙使。
那一年忘忧仙使破例刚飞升,前去拜见玉帝,偏巧王母娘娘见她长得漂亮又可怜,就要到寒露宫中去了,莳飞姐姐见她讨娘娘欢心,越发见不得她。”
一旁的小鹿童边为赵玄添茶边道。
“小童子,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延寿道。
“老祖宗你忘了,那年咱俩在凡间遇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我自然记得她了。”小鹿童道。
“是了,忘忧仙使当年一当年她还只是凡间一个普通农家的姑娘,后来爹娘被人害死了,我见着她可怜,用我自己算卦的卦资给了她,教她葬了她的爹娘,她感谢我给我磕了三个头,你也知道,咱们做神仙的,不能白白的受人家的磕头,我便问她还有什么心愿,后来....后来她说什么来着?”
延寿眯了眯眼睛,仔细在脑中搜索当年的记忆。
“后来,她说这世上她已没有一个亲人了,不知道往哪里去,老祖宗您说要她积德行善,日后定有大福,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再次见她,就是在寒露宫外了。”小鹿童道。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延寿笑笑,捏了一块小鹿童拿来的梨花糕,尝了一口,十分对酒后的口味,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哎,我还未得道之时,总觉得九天之上的神仙便是天地间最得意的了,没想到,天上地下,没有一处不受苦的地方,哪都有可怜人。”
赵玄叹道。
“真人快别顾着什么忘忧小仙使了,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让我给你再敷一次药,大概就差不多了。”小鹿童好心道。
说罢,捡了旁边放着的瓶瓶罐罐,走到赵玄身后,不顾他反映,就掀起他的后背的衣衫。
赵玄的后背上却好好的,一丝血痕也没有,甚至有的血痕已经变得浅浅的,不注意看当真发现不了。
“奇怪,方才我在席间还看到真人你的后背出血了,这才寻了老祖宗回来,要给真人上药,难不成我的眼睛比老祖宗的眼睛还要花?”小鹿童挠了挠头,怀疑仙生道。
赵玄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肯定是方才陵光给他输入了一些真气,这才让那些疤痕平复了不少,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眼榻上熟睡的陵光君,即便是睡着了,脸上仍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韵,就连睡颜都这般好看,连带着那俗气的滚毛外袍都觉得顺眼了不少,这个陵光君,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相处。
“哎哎哎,看完小仙使看陵光君,小道士啊小道士,你怎么就不肯给你的眼睛放个假,让他也歇一歇。”
延寿笑嘻嘻的看着赵玄道。
赵玄脸上一红,道:“谁看了,我是....对了,陵光君今日醉成这样了,想必也是回不了他的府邸,他睡在这里,不如....我...晚上就睡在....星君那里罢,刚好星君也教教我夜观天象的本事。”
延寿一听,赶紧起身,还不忘拿上未吃完的仙果点心,跑出门外冲着里面的赵玄嘻嘻笑道:“本仙君可没有与旁人同床共枕的习惯,小道士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哦对了,别怪本仙君没提醒你,陵光神君的酒品也就是仙品可不好哦,小道士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些,延寿脚不沾地的带着小鹿童跑了,剩下房里的两人。
赵玄看了看榻上的陵光,只怕此时叫来雷公电母在他耳旁打雷,他也是醒不了的,哎,算了,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自己好几次的,就让他在这里睡着罢。
于是,替他再次盖好云纱被,还在榻前的小桌子上用仙法温好了醒酒的茶,做完这些,他便轻轻闭上了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只有个小鹤童在做晚课,那小鹤子十分认真的将经书抵在脑袋上,看一眼,背上几行,再看一眼,又背上几行,看到赵玄打房间出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功课。
赵玄笑着看了看小鹤童道:“他们都休息了,你怎么孩子啊这里做晚课?今日王母娘娘开宴,你就偷懒一天,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小鹤童目不斜视道:“今日事,今日毕,即便是师父不知道,也不能偷懒,不然,日后像你这般不学无术可怎么好。”说罢,又将那经书拿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
赵玄早已习惯他的这副品行,有意逗他一道:
“那好,你日常做足功课,修习道法,我可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那么老不正经的一位延寿星君,能教出来伶俐聪明的小鹿童,还能教出来古板呆刻的小鹤童,你们俩师父一样,每日习作,休息,吃食都是一样的,按理说,飞禽类应该比走兽类更加灵活,怎么你偏偏是个反的?哎,小鹿童,你倒是说说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由?”
赵玄说罢,一脸好笑的看着小鹤童。
小鹤童一板一眼,流利的答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同样一个天庭,同样一座府邸,同样一位玉帝王母,不还是有威风凛凛的一方战神,还有运道十足的真人么。”
赵玄被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怕这小鹤童就只口才这一点随了延寿,也罢,也罢,我不招惹你了。
于是,赵玄道一声打扰了,便紧也赶慢也赶的离了小鹤童这里。
往哪里去呢?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去处,趁着没人注意,便往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