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有三个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行军作战也有三个要素“天时、地利、人和”,虽然覆盖面很广,但大部分带兵之人都会依法而行。法既是理,法是天道之下的规矩。
可还是会有很多人,为了自己无穷无尽的欲望和野心,挑战天道。天下之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祭仲刚才哭得死去活来请姬寤生除贼,不到一会儿,就有卫兵来报,姬段自己来了。
“谋事,谋事不好了!”
“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说!怎么了?”
“公子.....公子段趁夜袭城!现在冀城的兵马已经占据了西门要道.....正在往这边攻过来!说....说谋事你...囚禁了寤生公,要谋逆......”
“仲公谋逆?此事我怎么不知道?”姬寤生一听哈哈大笑。
“关.....关主?您没事?”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西门?我不是下令戒严了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了!”
“那个.....那个.......”
“快说!”
“这....这都是祖母的意思。祖母上半夜来西门,又是送菜又是散酒,犒赏兄弟们。说公子段的亲随小厮还在城外,要我们开门放他们进来,伍长喝多了,于是就下令开了城门,谁料到是一队精兵!”
“你们伍长是谁!我不是下令禁酒了吗?他们有多少兵马?”祭仲勃然大怒。
“祖母亲自散酒,伍长也不好推脱.......所以小喝了几口,怎知这酒中竟被下了药。叛贼一哄而入,小的初略数了一下,大概三千有余....”
“三千!”众人大惊,这么一大队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可有看见公子段?”祭仲接着问道。
“没有,叛贼带兵的是一个独眼大汉,勇武异常,剩下的兄弟们根本挡不住,好些都已经受了重伤....谋事,你快想想办法吧...”
“公子段不在?不好!寤生公,必须马上出兵夺回西门,叛贼还有援军!”
“仲公稍安勿躁,我且问你,祖母可在乱军之中?”姬寤生托着下巴,看着报信的卫兵。
“禀关主,小的来得太过匆忙,未曾看得太过清楚,只是听兄弟们说,祖母当时就出了关,往西面去了.....”
“你先去寻医者疗伤”祭仲脸色一沉,恶狠狠的说道:“寤生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呼延烛承诺退兵,当下正是良机,一举剿灭叛贼,还玄门光安宁,发兵吧!”
姬寤生没有说话,看了看姜禄,姜禄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么就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仲公!请去点兵,我与禄公先赶往西门,我们就在那会和吧!”
临行之前,姜禄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白,带上你的朋友,跟紧我们。”
刚到西门,就见一个独眼将军,手中提着一柄八棱重锤,一边冲杀嘴中一边喊着:“杀祭仲,护关主!”身后一队精骑,从马头武装到马尾。
姬寤生一看,当日中了呼延烛的埋伏,正是这队骑兵,正是这独眼壮汉,伪装成援军的样子,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他们,田嬴就不会死。气上心头,拍马亮戟,大喊一声迎了上去:“贼将,你看看我是谁!”
那独眼壮汉厮杀正酣,突然听见有人大喊,抬起头来正在寻声,接着一声惨叫,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姬寤生大吼:“玄门关的众将士,随我除贼!”
姬寤生亲临战阵,溃散而逃的守军立马士气大振——关主这不是好好的活着吗!相反,叛军那边其实大多数人只是受到了姬段的蛊惑,以为祭仲弑主篡位,如今姬寤生就在眼前,谎言被揭穿,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有的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放下兵器跪倒在地。
姬寤生又喊道:“姬段叛乱!不知者无错!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话刚说完,一支利箭从城墙上飞射而出,姬寤生勒马闪过,就见姬段正站在城楼顶上,母亲姜氏站在一旁。
“祭仲狼子野心!派人易容成我哥的样子!你们莫要受骗!冲进军营,杀了祭仲!为寤生公报仇!”
子唱母随,姬母也跟着发声:“诸位将士,天下间哪有母亲不识得自己儿子的呢?此人虽然极像我儿,但假的真不了,也瞒不过我这个母亲的眼睛,我儿早已遇害,肯定死于祭仲之手!请诸位替我儿报仇啊!”
两人这么一闹,原本就迷迷糊糊的兵士,就更加糊涂了。叛军收到的军令是说姬寤生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是来除贼。守军这边,只听说寤生公受了点小伤,这段时间也一直没见过本人。
好不容易见着姬寤生,生母却说他是假冒的。于是两边又同时拿起了武器,对着面前这位不知是真是假的关主。
“关主虎符在此!”不得已,姬寤生亮出了虎符。
“关主虎符在此!”姬段也亮出了虎符。
两边都有虎符,一边说自己是真的,一边说对面是假的。兵士都不敢随意动手,僵持了半响,祭仲带着大军到了。
大军呼喊着向前冲,却看见姬寤生勒马站在前面一动不动,赶紧止住步伐,也是一脸懵,说好的平叛呢?
“弟弟,悬崖勒马,带着你的军队回去吧,今天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弟弟?谁是你弟弟?你这个冒牌货,我哥哥早就死在呼延烛手中。祭仲!串通北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祭仲,为关主报仇!”
一个母亲,两个儿子,连姜禄也没有想到,表姐会偏爱到这种地步。为了公子段,竟然信口雌黄,连亲生的长子也不认。
“表姐!何须闹到如此地步?趁着还没有闹出大祸!退兵吧!”勒马徐行上前,好言相劝。
“小禄?”这件事,姬母与姬段谋划了很久,本来已经万事周全。串通北狄,诱姬寤生出城半路截杀。可事到临头,先是呼延烛背约,然后本该死于乱刀之下的大儿子突然出现,现在就连本家的人也到了。这胜算还能有几分?姬母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姬段也看出了母亲的疑惑,凑到一旁小声道:“母亲,箭在弦上,现在反悔也已经晚了。儿子早已做好了安排,母亲只需一口咬定那人不是大哥。此事一成,儿与母亲便能天天相见了。”
“可你不是说,不是说你大哥早已死了吗?”
“母亲!大哥死没死有那么重要么?只要大哥在关主位置上一天,我们母子就要多分别一天啊!母亲!”
“我姜禄,以云梦山之名担保!诸位眼前,是货真价实的玄门关关主姬寤生!姬段蛊惑祖母,屯兵冀城,已犯大罪。私铸虎符,叛逆之心昭然若揭。众位莫要受其蒙蔽,活捉姬段,送与寤生公发落!”
姬寤生一直在等的,就是姜禄这句话。现在的情形,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第三方的证明好使得多。
虽然兵士们并不明白关主一家究竟是什么情况,可云梦山的家主已经发话,那自然所有人又重新站到了姬寤生这边。
“谁敢动我儿?你们瞎了眼吗?那个姬寤生是假的,他不是我儿!”大势已去,姬母的辩驳更显苍白。
姬段束手就擒,这场闹剧本该就这么结束........兵士们一拥而上,姬段拿出了三枚阴符,阴符缓缓升空散发出滔天的戾气,逐渐散开结成一个三角,红黑色的光芒笼罩的玄门关上空。天空浮现出一个八臂罗刹的虚像,卦盘显现,下起了濛濛细雨。
姜禄大吼一声:“所有人,速速躲避,不要被雨淋着,云梦山的子弟,随我救人!”右手一挥,一面杏黄色的令旗出现。
兵士们好像发了狂,不分敌我开始胡砍乱杀。云梦山一众子弟跟在姜禄身旁,围着圆阵。杏黄旗发出七彩豪光。往左一挥,兵士便在左列阵,向又一舞,厮杀在一起的人便分成两排。
姜禄紧皱眉头,一脸严肃。杏黄旗只能暂时控制兵士的动作,无法根除这些人所中的狂毒。而这惑乱人心的罗刹血符,姬段又是怎么得到的?难道在他背后,另有高人?
城墙上,姬段狂笑:“云梦山又如何?哈哈哈哈,你们说他是真的,我偏说他是假的!凭什么!凭什么他是长子他就该继承关主之位?我姬段哪里比不上他?连母亲都站在我这一边!只要有这血符!什么狗屁云梦山!什么狗屁姬寤生!还有那背信弃义的呼延烛!你们都得对我俯首称臣!云梦山家主?姜禄!啊!我该叫你一声表叔才对!就算你帮着姬寤生,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这逆子!”姜禄看着眼前的兵士一个个倒下,已是怒不可遏“知错不改!还错上加错!堕入邪道,为祸苍生!天下容不得你!”
“哼,那本关主就将你就地正法,所有不如我意的人,你们所有人都得死!来吧,亡者大军!”
接下来的画面骇人异常,已经倒下的人又站了起来。远处马蹄声有如雷鸣,骸骨战马拖着离世主人残缺的身体,呼啸着涌入玄门关。它们没有感情,不知疼痛,更不知疲倦。挥舞这早已生锈腐坏的兵器,毫不迟疑摧毁着所能见到的一切生灵。
姬段已经疯狂,在他的想象之中,自己已经是玄门关的主人:“母亲,你看吧!姬寤生凭什么当关主?只有我!我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