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走走停停的,这一天可就要过去了。
这三个人的腿都快遛直了,这当然是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好好的补一补了。
先在美利权冰室,买上三个雪糕,这可是广州食冰最权威的地方,在广州绝对的行业老大。
虽然,这时候吃雪糕有些不合时宜,但谁叫他们喜欢呢。
阿祥带他们去的是蛇餐馆,这可是一直营业的老字号,如果早来几个月,他们都没这个口服,毕竟这秋天的蛇是最补的。
广州人爱吃蛇是出了名的,虽然徐可清与萧英都见过蛇,但是吃蛇还真是第一次。
其实,徐可清还是比较怕蛇的,在他的印象中这蛇跟泥鳅一样软软的、滑滑的。
徐可清做过鱼贩子,是抓过泥鳅的,特别的滑,他就以为这蛇跟泥鳅一样滑。
外一抓不住这蛇,让它反口咬一口,就完了。
所以,从小他就怕蛇,见了蛇就躲,上山采药他都是胆战心惊的。
这次要吃蛇,他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一雪前耻的快感。
当然了,这事他跟谁都没说过。
要吃这蛇羹,咱再讲个故事,所谓看景不说听景,这里还有个故事。
捕蛇少年步步为营向产业链顶端挪移偷师学艺蛇胆制药远销海外
1887年,广州市西新基正中约出现了一家与众不同的店面,门前招牌大书“蛇王满”三个字,店内铁笼内,条条活蛇令人观之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这是广州第一家专业蛇店,数年之后,这里生产的蛇胆陈皮、蛇胆姜、蛇胆酒、蛇胆追风膏远销海外,“蛇王满”之名家喻户晓。
“蛇王满”创始人名叫吴满,原来不过是乡间的一个普通捕蛇者,他头脑活泛,善于在别人不经意之处发现价值,一步步往产业链顶端挪移,最终成为身跨制药与餐饮两届的富商巨贾,“蛇王满”的生意也持续红火了近百年。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看一看这位“蛇王满”的创业传奇,看它能否给您带来些许启迪。
根据相关记载,至迟在北宋年间,广州市面就出现了蛇羹这一美味,北宋地理学家朱彧曾在《萍洲可谈》中写道:“广南食蛇,市中鬻蛇羹。东坡妾朝云,随谪惠州,尝遣老兵买食之;意谓海鲜,问其名乃蛇也。”透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知道,北宋年间广东的蛇羹制作,水平已经很高了,否则朝云不会连蛇都看不出来,将其误认为是海鲜。
除了蛇羹,唐代笔记《岭表录异》里还留下了先民取蛇胆的记录。书中写道,每年五月五日,都有养蛇户挑着大蟒蛇到官府取胆,他们用拐子将蟒蛇按住,使它不得转侧,接着“于腹上约其尺寸,用利刃决之,肝胆突出,即割下其胆,皆如鸭子大,暴干以备上贡”,掩卷想象一下,这场面也真够惊心动魄的。
生剥蛇胆已经够刺激的了吧?
到了晚清年间,人们又玩出了一个吸引眼球的花样——生吞蛇血。
这时出场的主角不是无毒的蟒蛇,而是货真价值的毒蛇。
据记载,吃蛇血的方法十分惊人,售蛇者用绳子缚着毒蛇的头高高吊起,再用药棉蘸上酒精,擦抹蛇的全身消毒,接着又用银剪子剪断蛇尾,食客就坐在椅子上,口里含着蛇尾吮血。食客这么干,当然不是生性野蛮,而是为了“养生”,因为坊间传言三蛇血最有补血之效。
当然,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这样生吞蛇血,实在是不卫生之至,但想象一下这个镜头,你也不得不佩服昔日广州人的生猛。
蛇王出山
捕蛇小伙伺机创业专业蛇店赚首桶金
不过,不管是千年来都没有太大变化的蛇羹,还是过于刺激的生吞蛇血,总还是太单调,也欠缺一点精致的品位,广州蛇馔之传奇,还需要一位关键人物出场,他就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吴满,人送外号“蛇王满”。
头脑灵活收购毒蛇赚利差
吴满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子弟。据《广州市志?人物志》记载,他在1857年出生于南海县大沥乡,年少时就是一个捕蛇好手,看见蛇穴就能猜出里边是什么蛇,那一刻是不是在洞中,因而同伴都喜欢跟他外出捕蛇,还送了他一个外号,叫“蛇仔满”。
只会捕蛇不算稀奇,但吴满有着非常灵活的商业头脑,使他从乡间脱颖而出。
当时,像两仪轩、集兰堂、保滋堂等知名药商都在花费巨资,派员四出寻觅毒蛇。
吴满从其中嗅出机会,主动找到这些药商,提议上门交货。
药商一看可以省心,自然求之不得。吴满随即放弃捕蛇,改做收购。
坐镇集市三五年内发大财
当时大沥有不少农民以捕蛇为业,每逢墟日,他们就会将蛇拿到集市上卖,吴满在集市上“坐地”收购毒蛇,回头就以三倍的差价卖给“签约”药商。
就这样“低买高卖”没几年,吴满就发了达,坐拥家财巨万。
吴满的“第一桶金”看似赚得容易,其实也不简单,从小积累的捕蛇经验与知识,保证他不会被人坑蒙拐骗,精明的商业天分,又使他能充分利用“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大赚差价。
一个人能发财,有时其实就是比别人多用了一点点脑子,吴满恰恰就是那个愿意多动脑子的人。
跨界经营垄断蛇市利润滚滚精研蛇药叫响名号
赚了第一桶金后,吴满开始筹划到省城发展。
1887年,他在广州市西新基正中约开店营业,店门口高挂三个大字“蛇王满”,
这也是广州第一家专业蛇店。
蛇店最初的业务仍是倒卖活蛇,吴满凭着丰富的经验和人脉,从四邻八乡收购活蛇,再加价卖给各大药厂,由于店铺可以大量贮蛇,吴满就能针对各大药商的需求调剂余缺,尽可能卖个好价钱。
几年下来,他差不多垄断了广州蛇市,蛇价高低,几乎出于一人之口,利润自然滚滚而来。
然而,向药商供应活蛇也有一个问题,总有一些活蛇入不了药商的法眼,被挑剩下来,成为“处理品”。
头脑灵活的吴满当然不甘心浪费资源,他利用与蛇药圈相熟的优势,向业内行家偷师了炮制蛇胆药物的知识,开始自行制作蛇胆类中成药。
这样,“处理品”就全派上了用场,后来,“蛇王满”又陆续制作蛇胆陈皮、蛇胆姜、蛇胆酒、蛇胆追风膏等成药出售,这些产品远销国内外,“蛇王满”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
“处理品”的蛇胆可以制药卖钱,可剩下来的蛇肉怎么办呢,总不能白白扔了吧?
吴满灵机一动,就势决定往饮食界发展。最初的经营是非常简单的,无非是在店里添几张桌椅,用一些驱风祛湿、活血化瘀的药材搭配蛇肉煮汤,向街坊四邻兜售。
由于“蛇王满”已经小有名气,前来帮衬者众多。
帮衬的人多了,当然要考虑口味的问题,吴满经过一番思索,改进烹调方法,将眼镜蛇、金环蛇、过树榕这三种毒蛇的蛇肉拆骨切丝,再加以鸡丝、猫肉、冬菇、木耳等细细熬煮,起个好听的名字叫“三蛇龙虎会”。
这下,城里的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也纷纷食指大动,无不一尝为快。
单有蛇羹不成宴,“蛇王满”旋即大搞创新,除了蛇羹之外,更有蛇片、蛇球、蛇丸、蛇脯。吴满在创新菜式的同时,更在报纸和电台上大做广告。产品与营销双管齐下,“蛇王满”要想不火也难,于是秋风一起,蛇宴天天满座。
各酒家见此情形,纷纷效仿,众大厨竞相在烹调技巧上做文章,广州的蛇馔菜式不断翻新,最后竟达数百种之多。
1932年一期《生活周刊》就曾发表了一篇题为《广州的饮茶与吃蛇》的文章,非常生动地记录了当时的美食风潮。
作者写道:“广州的酒家也很多,好一点的菜,要四十块毫洋一桌,吃的东西无奇不有,最大的菜是龙虎斗,即狸猫与蛇,不过价钱很贵,而且非冬季没有……”
美食风尚如此流行,作为始作俑者的“蛇王满”,单从商业角度而论,的确也算是一个传奇吧?
现在“蛇王满”已经易名“蛇菜馆”,不过这三层小楼也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先点了一杯三蛇胆酒,服务员下楼拎上来一扁圆的铁笼子,往地板上猛地一摔,拎出一条三尺多长的“过山风”,掏出一把剪刀往蛇腹一剪,就挤出一块墨绿色的物体掉落半杯米酒中,这时候徐可清看的直吸凉气。
再拎出第二条,第三条,分别是过树榕、眼镜蛇、金环蛇。
这是让人生吞啊,徐可清左右看了看,萧英示意徐可清喝了它。
徐可清壮了壮胆子,一口给喝干了。
什么感觉,还真没有,就是嘴里留有苦涩和米酒的味道。
据阿祥说,这是三蛇宴,其实还有一个五蛇宴。
眼镜蛇、金环蛇、银环蛇、过树榕,还有贯中蛇,其中以贯中蛇最为名贵。
贯中蛇是蛇宴中的主角,有它出场才称全蛇大会。有它就是最高档次,一条足矣。
贯中蛇顾名思义,贯穿力超强,能一气打通上中下三焦,舒筋活络,滋补全身。
有贯中蛇那一顿,宾客要专门敬酒感谢主人,厨房会得到赏赐。
蛇行捕手年底花红分得多不多,就要看这一年贯中蛇捉得多不多。
捕捉贯中蛇颇有魔幻现实色彩。
广西十万大山。早间广州的大蛇行有二三十家,每家蛇行都有十位八位身手不凡的捕蛇高手。每年一交立秋,各蛇行捕手集结,向广西十万大山进发,捉蛇去
广西十万大山。高手们从一个固定的入山口进入,经过一座蛇王庙,在庙旁安营扎寨,在庙里拜祭,并虔诚祈梦.
先是入山时要从一个固定的入山口进入,经过一座蛇王庙,众人要在庙旁安营扎寨,在庙里拜祭,并虔诚祈梦。
其中必有一位,便会在梦中得到蛇神指点:今年允许捉捕多少条贯中蛇,大家心中有数,才分头去捕捉。捉到的贯中蛇一律归公分配,如果有人隐匿,超过蛇神托梦的那个数字,那一年必定有人弃尸深山,受到严惩。
坊间男人吹水:
第一个说,我吃过蛇!
第二个说:我吃过“三蛇”。
第三个说:我吃过“五蛇”。
五蛇就是包括贯中蛇在内的全蛇宴。旁人就会赞叹:哗,真牛!
“五蛇”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即便一百年前。“五蛇”除了贵,还需要某种运气。
这时候,服务员用小刀轻轻在蛇身上划过,剩下蛇皮,再把雪白光滑的蛇肉切成小片或细丝,前后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据介绍,“龙虎会”是蛇餐中的名菜。“龙”指的就是蛇,“虎”指的是猫。还有一种叫“龙凤会”,就是蛇肉与鸡肉同烹。如果把蛇、猫、鸡合烹,又称“龙虎凤会”。
其他代表菜式还有美极鲜蛇碌、毒蝎煲三蛇、椒盐蛇碌。
用阿祥的活说就是“正!”,用徐可清的说法是酣畅淋漓,真是不虚此行。
原来蛇肉是这么鲜美,真是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