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衣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她第一眼触到医院的天花板时,猛地瑟缩了一下。时至今日,她还是对这种地方有着不能抹去的心理阴影。
“你醒啦?”护士刚好在这时走进来,给她换吊瓶,“现在给你换营养针,有点疼,你忍一下。”
谭楚衣看着那吸管粗的针头一个用力便扎进血管里,身体没有动,另一只没有被扎的手却在身侧悄悄握紧了。
即使这点痛跟胃痛起来的时候都没法比,即使这痛她早就在几年前的治疗中习惯得不能再习惯,可她还是怕疼的。
她从小就怕疼,怕到就连学校安排的集体体检,在抽血化验前她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出偷带的手机哭哭唧唧地给哥哥打电话。
“胃就剩那么大点了,还不吃饭呢?你被送来的时候,都痛得昏厥过去了,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赌气吧?赌气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护士是个话多的,见她年轻漂亮,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那种被人惯坏宠坏,精通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人,“下次可别这样了,想点别的招随便吓唬一下你男朋友就行了,你这用自己的生命去吓人,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送你来的时候都什么表情了……”
门外路过了一个医生,听到了里面絮絮叨叨的话,立刻变了脸色把那名护士拉出去,压低了声音:“你别在那自己瞎脑补剧情,你知道她是什么背景?谁送来的?陆奚然,我们医院的最大VIP!你真是什么人都敢教育……”
那护士也是被吓得当场没了声音,只留了谭楚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抬头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滚下来,顺着针管输进自己的血液里。
……
“陆奚然,你到底还想把她害成什么样?”
医院的步梯通道里,李伯言难得一见地红着眼睛,向来温和淡然的眉眼里此刻满溢着怒火和怨恨。
“李伯言,五年前是你带走了她。”陆奚然的脸色亦是不好看,直直地盯着李伯言,“你在国内的时候,伪装得像是你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一样,是你将她藏了五年!”
“如果不是这次她突然回国,我的本意是,将她藏起来一辈子。”李伯言望着他,唇边勾起个冷冷的弧度,“现在你也看到了,你只会毁了她,只会害她连命都搭进去!”
陆奚然像是被刺激到了,上前就攥起李伯言的衣领,连声音都愤怒得颤抖了:“你明知道我找她找得有多苦,我找她是因为我知道从前我做得不好,我想要她回到我身边!我会补偿她!”
“这就是你说的补偿?”李伯言冷笑不止,手指着谭楚衣病房的方向,眼睛愈加猩红,“你怕是不知道她那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吧?你是不是以为癌症也不算什么大事,跟治个胃肠感冒一样说治就治?毕竟她都已经生龙活虎地站在你面前了?我告诉你,她的代价就是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她那仅剩的胃一点都空不得,我平时恨不得一天催她吃八顿饭,可你呢?你差点就害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