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嬷嬷学规矩？
冯姝瞳孔一缩，连忙道：“我不是要跟安嬷嬷学，我是要跟着夫……”
“冯姑娘，老奴当年是跟宫里的嬷嬷们学的规矩，绝对不会辱没了姑娘您。”安嬷嬷脸色淡淡，“事情已经定了，姑娘所求也有了结果，还请您回去，莫要扰了我们夫人的清净。”
安嬷嬷的话将冯姝心中最后的幻想都打破。
顾云歌进屋一趟，出来便带来了林氏这个决定，冯姝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这是谁出的主意，“霍”的站起身来，怒气满满的看向顾云歌，眼圈泛着红：“六小姐，我究竟何处得罪了你，让你看我这么不顺眼？！”
顾云歌静静的瞅着她。
冯姝的声音尖利：“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可你几次三番的对我如此，如今连我想学个规矩你都要横加阻拦，顾六小姐，你何必非要这般为难我！”
自从进入顾家，冯姝便诸事不顺，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是以今日情绪爆发，声嘶力竭的质问顾云歌，连林氏院子里的丫鬟都看了过来。
而顾云歌全程都平静的看着冯姝，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她为何要坏冯姝的事？
因为冯姝野心太大，甚至想要伸手进三房，家中有一个冯姨娘便已是鸡飞狗跳，再来一个……呵。
伸手示意护着自己的安嬷嬷退下，顾云歌上前一步，半垂着眼睫问道：“冯姑娘，你自己做了什么得我如此态度，你当真不知？”
顾云歌的眼睛黑白分明，分明只是十岁出头，可那双眼睛深的让人看不清，定点也不像豆蔻年华的少女，冯姝不知道为何，看着顾云歌的眼睛，自己心里也紧张的跳了下。
眼神有些躲闪，但依旧嘴硬道：“就算六姑娘不喜欢我姑姑，也犯不着为难我，我……”
“不是因为你姑姑，就是你。”顾云歌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道，“人要脸树要皮，我兄长与你无意，还请冯姑娘莫要再行那般勾引之事！”
顾云歌这话说得相当直白，冯姝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
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云歌怎么知道的！
再看看见旁边的安嬷嬷分明听见顾云歌的话，却无半分意外，冯姝就忽然明白林氏今儿拒绝自己的原因——她们分明都知道了！
冯姝说到底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眼再多，也经不住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拆穿心思，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顾云歌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见冯姝这般就打算离开了，没想到刚转过头就听见冯姝不甘心的声音：“你说的好听，可你自己当初与人表白时，怎么就不知道些廉耻！”
冯姝一时情急，将冯姨娘与她说过的顾云歌的往事抖了出来，话音一落，整个院子的丫鬟面色都变了。
“你给我闭嘴！”安嬷嬷整个人气场一凛，“冯姑娘你若是再说一句话，老奴便要提前管教您了！”
六小姐被罚回来后性格大变，林氏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愿旁人多提。
这冯姝敢口无遮拦的在这里喊，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我又没说错！”冯姝不甘心的回嘴，“谁都知道当初顾云歌不知廉耻的贴上宁阳郡王府的世子，为什么我就不能……”
“啪！”
冯姝的话没说完，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顾云歌收回打得发麻的手掌，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冯姝。
“你打我……”
“是，我打你了，你敢打回来吗？”顾云歌挑了下眉头，“你不是问，为什么我能做，你不能说么？就凭这个。”
“我是明阳侯府的六小姐，你是什么东西？便是我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当着我的面来说三道四，你真当自己有个当姨娘的姑姑，便是我侯府正经的主子？”
“你冯姝不过是来我们府上一个蹭吃蹭喝打秋风的人，不久的将来，你就要离开侯府，跟我们再无半分关系，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敢用这等态度与我说话？”
“今日这一巴掌只是个教训，以后见了我夹起尾巴做人，不然立刻让你们一家滚出明阳侯府，我顾云歌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尽可来试试。”
顾云歌说罢，冷笑一声转身离开，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她脊背绷得紧紧的，挺直了身子离开，可直到离开林氏的院子走了好久，才停在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闭上眼疲惫的靠在墙角。
她终究是失态了。
本来在心底从未将冯姝当回事，今日这般，说到底还是被冯姝那话刺到了。
跟白子煦告白，是一段绕不过去的记忆，那段历史，代表了那个肥胖、懦弱的顾云歌，代表了她不堪回首的过去。
今日之前，她本以为那段过去无所谓，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还有什么怕的？
可是当那清贵少年说出“我心悦你”时，这些不堪的过去统统涌了上来，在那一刻顾云歌的相当清晰的知道，她没有让他心悦的资格。
这段历史让她失去了名声，像是一团阴云笼罩着她，曾经的顾云歌，永远活在那段记忆力。
顾云歌仰起头，紧紧的闭上眼睛，挤掉眼角隐约的水雾，再睁眼时脸上已经看不出波澜。
罢了，当断已断，她又在这里伤感什么？
祁凤煊的恩情，她一定会还，会竭尽全力让祁府避开那场灾难，其余的事情，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反正清贵如祁凤煊，在她说出那些话之后，也不会再来找她了。
以后相见又是陌生人了。
……
长公主赏花宴的第二日，顾云歌便又出府寻给老夫人的寿礼去了，随着寿宴一日日的临近，她也不敢再随意乱逛，生怕到时候自己真的拿不出寿礼来。
顾云歌一间间的铺子逛，也寻了差不多的，但总是差强人意。
“姑娘，奴婢瞧着有几个可以啊，那么有排场，送出去定不会吃亏的，您怎么还看不上呢？”半夏念叨着，“咱们这都挑了一天了，也不会再有多好的了。”
京城真正的好东西那是真的“价值连城”，顾云歌再有钱也不可能买下那些送出去。
“我不买那些，不是看不上，只是觉得……”
太贵了。
最后三个字顾云歌没说出口。
给老夫人花那么多钱，她可舍不得，还是找个物美价廉的好。
于是主仆二人便只能继续逛下去，顾云歌找了半天便宜又能充门面的礼物，可就是找不到。
就在顾云歌已经认真考虑要不要花多些钱去买贵东西的时候，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顾六姑娘？”
顾云歌回头，便看见七情熟悉的脸。
瞧见他在此，顾云歌本能的伸头往他身后看，便听七情有些好笑的说道：“您别找了，我家王爷今儿没有出来，不过姑娘要是有什么话，小的还是能替您转述的。”
想到王爷前不久说过的话，七情看顾云歌的目光都变得深邃起来。
这小女娃娃，以后八成会成为自家王爷的女人啊，就算不是正妃，一个侧妃之位也少不得的。
顾云歌觉得七情今儿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七情侍卫说笑了，只是每次习惯见您侍奉瑾王左右，没想到今日您是自己出来的。”
瑾王不在，她可是巴不得呢，正好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七情笑了笑，扫了眼顾云歌方才出来的铺子：“顾六姑娘这是在逛街啊？”
顾云歌点头。
“小人在京城熟啊，您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一声，兴许我能帮得上？”
顾云歌买寿礼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与他实话说了：“也没什么，就是祖母寿辰将至，想要给她买个寿礼，我们主仆慢慢看就是了，不麻烦您了。”
听她这么说，七情在心里“啧啧”两声。
他早就说过，这顾六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可精明的很呢！
分明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家王爷扯上关系，嘴上却客气的跟什么似的，这要真成了自家的女主人，每天光是看她跟王爷斗智斗勇，瑾王府的生活该多热闹啊！
七情这么想着，脸上的笑相当热情：“老夫人过寿的大事啊！六姑娘这礼物选不好可万万使不得，这样啊，不如小的给您推荐个铺子，你去看看有没有可心的？”
“……”
顾云歌万没想到自己将话说到这份上，七情还是这般热情，嘴角抽搐了下，那句“不用了”还没有说出口，就听他继续说道：“反正小人就是带一个路，您要是看不上就算了，不过那家铺子还真是物美价廉的，错过了有些可惜啊！”
物美价廉……
顾云歌听着这四个字心思一动。
不贵就行！
只要不让她心疼给老夫人花多得银子，去一趟又何妨，反正让七情带个路，也不至于欠人情。
这么想着，顾云歌便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了。”
有戏！
七情笑容更灿烂：“顾六姑娘客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