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边关战事再起,大齐与鞑靼正式开战!
这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向了四面八方。
开战之后的几日,叶疏寒自然是极为忙碌的,秦屿不在,他就代了统帅之职,每日住在了前线的兵营中,日日忙碌到深夜。
自从打仗开始,大齐的士兵们才发现这位瑾王竟然懂兵法,每每料事如神,甚至能猜到鞑靼从哪个方向进攻。
不过三日的时间,大齐军队高歌猛进,打得鞑靼节节败退,于是几日的时间,叶疏寒在凉州军队中威望大增。
可顾云歌知道这背后付出的是什么。
将近子时,她回到主帐附近,发现里面的灯火还亮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果然见到叶疏寒在那里看战报。
“今日白天你答应过我要会早点休息的。”顾云歌站在帐子口,有些埋怨道,“结果还是到了这么晚。”
大军胜了三天,叶疏寒也跟着熬了三天。
他这些日子不是在看战报,就是在看沙盘地形,或者是与其他将士商量战况,每日都睡不到两个时辰。
其实这对于领兵打仗的将军来说很平常,三日不眠不休都是常事,可叶疏寒身上蛊毒不久前才发作,腹部还有伤,这样哪能吃得消。
叶疏寒听见她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顾云歌过去。
顾云歌摇了摇头:“不了,我身上都是血污,会熏着你的,我先去换个衣服。”
她与乔筝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没学到医术,处理外伤的手段却知道些。
从开战的第一日起,大齐军队高歌猛进,但伤员也被源源不断的抬下来,顾云歌自告奋勇的去帮忙。
这些日子军中的军医忙得脚不沾地,有了瑾王府的赵郎中和顾云歌来帮忙,自是极为开心的,不知不觉中叶疏寒的威望又增加许多。
叶疏寒失笑:“我何时嫌过你。”
“我嫌弃自己。”顾云歌嘟囔了一句。
就算几日没有休息,他憔悴的许多,也还是一副谪仙的模样,气韵未损分毫,依旧能让人在他面前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思。
她才不要这么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凑过去。
顾云歌拿了干净衣服,跑过去吹灭了烛火,躲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军营中条件艰苦,她只能与叶疏寒住在一起,刚开始当着他的面儿换衣服还很难为情,几日后也习惯了。
倒是叶疏寒,听着黑暗中衣服悉数声,嘴角微微翘起,只觉得心安。
她便是有这样的能力,就算什么都不做,在他身边,就能让他的心有了归处。
顾云歌换了衣服,又净了手,才走出来重新点燃蜡烛,走到叶疏寒身边问道:“这些战报今晚必须看完吗?寅时左副将他们有会来找你商议明天的战事部署,若是能放放,你便先去睡会儿吧,也就只能再睡两个时辰。”
这些日子她提心吊胆的,生怕叶疏寒身上的蛊毒再发作,好在如今已立春许久,北地的天气虽没有回暖,也不像过年时那般冷冽,不然他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
“战报倒也没什么,今日与鞑靼最精锐的军队交手,他们没有占到便宜,就注定无法翻身,我们要赢只是时间问题,再就是看要死多少人。”
如此说来,战争快要结束了?
顾云歌来不及松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我是心中有疑惑,也睡不着,就看看战报来静心。”
他担忧什么,顾云歌自是能猜到的,事实上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你是在想,我们都从正面攻了鞑靼三日了,他们精锐尽数到了此处,可秦将军为何还没有消息?”
叶疏寒点头。
他们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鞑靼,就是想为后方的秦屿等人寻一个逃出来的机会,可三天过去,秦屿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归是杳无音信。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顾云歌手托腮坐在他旁边,“按理说鞑靼顾不上他们,秦将军应该能逃出来的,可为何就是没音信。”
能被叶疏寒看中,年纪轻轻凭借实力成为凉州统帅的人,绝对不是鱼腩之辈。
叶疏寒沉吟道:“所以我有一个猜测。”
“嗯?”顾云歌看他。
“如果秦将军没有在一开始被抓住,他后面几天必然没有危险了,而且鞑靼精锐尽走的情况下,他想突围出来很简单,可他没有这么做。”叶疏寒顿了下,“我猜,他可能是要孤注一掷的赌一把。”
更大的图谋?
顾云歌愣了下,随即睁大了眼。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想趁着鞑靼的注意力都在咱们这里,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孤军深入鞑靼内部,杀了他们的统帅?”
见她这么快理解他的意思,叶疏寒还是很欣慰的:“不错,我是这么猜的。”
“可是……这也太疯狂了。”顾云歌喃喃道。
秦屿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做这样的决定。
当初他们做此决定,是认定鞑靼可汗与王子两败俱伤,秦屿等人千里奔袭,杀鞑靼们一个出其不意。
如今已经中了人家的计谋,鞑靼和大齐在正面打仗,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脱身的可能,却还是孤注一掷的这么做。
真的疯了。
“越是不可能,才越能见到成效。”叶疏寒说道,“我想了许久,既然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鞑靼那边就更不会有防备了。”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战场,没有抓到秦屿,他们会觉得可惜,但也会下意识的觉得秦屿会突围回来,绝不会在鞑靼多留。”
“若鞑靼们真如此想的,就不会防备秦屿杀他们个回马枪,他此做法至少有成功的希望,最后结果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听叶疏寒这么一剖析,顾云歌觉得很有可能,替秦屿捏了把汗,最后忍不住问道:“那要真是我们猜得这样,咱们能做什么?”
“保密此事,然后等他消息,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叶疏寒说道,“就像我那日与左副将所说,目前的情况不利于分兵,也不可能再派一队人马进入鞑靼去接应他们,所以成败只能看他们自己。”
成了,则此战大胜;
败了,则此战惨胜。
一字之差,中间差了多少人命。
顾云歌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鞑靼那边还要看秦将军自己的,我们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她抬头看叶疏寒,“你既然已猜出秦将军的动向,明日开始我们便做相应的部署,但现在还是放下此事睡觉的好。”
叶疏寒笑了笑:“好。”
顾云歌将他手中的战报抽走放到一边,推着叶疏寒到床边,将他扶上去盖好被子。
瞧着顾云歌转身离开,叶疏寒下意识的问道:“你去哪儿?”
“去将衣服洗了。”顾云歌回答道,“不远处有条小溪,就在咱们营地的后面,我去洗完衣服就回来。”
他们这一路走来,她名为侍女,洗衣这等粗活还是不用她做的,一路上都有人打理。
如今战场之上,所有人都恨不得一个当两个用,这点倒是不如以前方便,不过特殊时期,顾云歌也没想着战场之上,自己还要人伺候这些。
若光是如此,忍忍也就罢了,可她这两天又去了伤病处帮忙,每日衣服上都是血污,眼瞅着衣服都要不够换了,此处可没有让她买新衣的地儿,所以就想趁着晚上,将她与叶疏寒的衣服洗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