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不能明白苏华蚀说的谕旨是什么的风瑾,在李大监来到风家之后,算是恍然大悟了。
谕旨不长,就如他平时说话一般简单直接,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不是震惊的目瞪口呆。
禁不住漫无凌软磨硬泡的风天灼终于答应将漫抚倾放了出来,而她从倾湘阁出来的第一个惊喜,就是作为旁观者听了李大监尖着嗓子三言两语便读完的圣旨。
想到自己前脚被陷害退亲,之后风瑾便被苏华蚀下旨册封为皇后,刚跟风天灼保证过绝不再惹事的漫抚倾再也沉默不下去了。她怒气冲冲地上前,红着眼睛看着颔首跪在地上的风瑾高高举起正欲接旨的双手,甩起袖子狠狠一掌拍了下去。
风瑾倒吸一口气,手因为吃痛而不自觉的往回缩。李大监没想到漫抚倾会有此举动,刚刚触到风瑾指尖的圣旨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啊!”身边几个丫鬟因为漫抚倾的举动而惊呼出声,风天灼眼看大事不妙,却再也来不及做些什么来补救。众人就这样看着比风瑾突然被封为皇后更让人震惊的一幕,看着圣旨的卷轴就这样掉落在众人脚边,却没有谁敢动一下。
漫抚倾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一幕,她只是脑子一热,下意识就冲向了风瑾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忽略了正在把圣旨递到风瑾手上的李大监。可是她此刻正在气头上,完全是怨气大于畏惧,所以在李大监气的的颤抖,漫无凌“扑通”一下跪在圣旨边上的时候,她还在对着跪在地上震惊的风瑾怒目而视。
“你,你们……大胆!”李大监不可置信的举起颤抖的手指向漫抚倾,厉声呵斥道。众人这才像是刚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般,吓得一个个惊呼着低着头跪了下来。
风天灼是见过场面的人,又是风家的一家之主,但是接连受到打击的他脸色也是很不好看。他上前一步,看着站在一边不为所动的漫抚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她那张微红的俏脸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那一掌力道之大,使得毫无防备的漫抚倾吃痛的惊叫一声,随后直接向后跪倒在地上。
“爹爹!”漫抚倾倒在地上捂住半边脸,嘴角似乎有血渗出来,却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丝毫不觉得的错误有多愚蠢,也因为怒气而忘记了她这一挥手所造成的后果。
“孽畜!”风天灼狠狠等着她,满脸的怒不可遏。可当他看向一旁比他还要生气的李大监时,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风瑾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要说铲除嫡系母女两个,一定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了。可是风天灼眼看又要离开国都,相比苏华蚀还是比较重用他的。就算是漫抚倾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风家也不会被牵连的太严重,可是要说他的前途,那就很难保了。所以风瑾看在眼中,明白风天灼一定不想漫抚倾出什么太大的事情。
“大监息怒,小女年幼无知,此举也是无心,还望皇上恕罪!”风天灼说完,也是拱手拜着跪在了圣旨旁边。
虽说宦官多是以保全自身为主,为人八面玲珑,可这李大监是先帝身边的红人,之后又在摄政王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虽说心思细腻不轻易得罪人,可对朝廷却也是忠心的很,又怎能见得了这样大不敬的场面。
李大监望着俯首跪在地上的风天灼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的说道:“年幼无知?哼!风将军虽说在外征战多年,但也应该没有将梁朔的律法忘得一干二净吧?令千金的举动乃是大不敬,就是你风将军战功赫赫,也难抵令千金所犯的杀头之罪!”
李大监说完之后,直接弯腰捡起地上的圣旨卷轴,狠狠一甩衣袖绝尘而去。
“不,李大监留步,李大监不要啊……”漫无凌一听连风天灼都救不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吓得急忙起身朝着李大监快步离开的身影磕磕绊绊追了过去。
但是她颤抖的双脚又怎会追得上怒气冲冲离开的李大监?漫无凌没走几步便被身后的丫鬟拉住了衣袖,再没有力气向前追去。
“你放开我……大胆奴婢,你给我放手!”漫无凌嘴上挣扎着,身上却再也没有力气甩开拦住她的丫鬟的手。
漫抚倾见到漫无凌无力的模样,好像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跪倒在地上的她好像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满眼泪花的低低唤了声:“娘……”
风天灼黑着一张脸直起身子,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漫抚倾和慌乱的现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御花园的长廊之中,李大监恭敬地跪在一旁,手上时苏华蚀在早上下达到将军府的谕旨,脸上是由于忠心耿耿而起的愤愤不平。
“大监说,是谁将朕的谕旨打翻在地?苏华蚀面无表情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李大监说道。
“回皇上,是风天灼风将军的嫡千金——漫抚倾!”李大监急忙应道。
苏华蚀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继续问道:“那大监觉得,朕该如何处置风家?”
“杂家认为,风家大小姐所犯之罪应该株连九族!不过……一切自然还得由皇上亲自定夺。”
李大监毫不犹豫地替苏华蚀治了整个风府的罪,苏华蚀却是终于抬起手,接过了李大监手里的谕旨卷轴,不以为然淡淡的回道:“既然大监说是漫抚倾做了以下犯上之事,那惩治漫抚倾便是了。”
“可皇上……”李大监收回手抬起头,听到苏华蚀没有动怒,更没有特意怪罪的意思,忍不住插嘴。
“朕留着风将军还有用处,而那谕旨掉在地上也非风瑾之过,她依旧是朕的准皇后。”苏华蚀打断李大监的话,说的异常坚定。
“可是……”
“大监不必再多说了,照朕说的去吩咐吧!”对于李大监,苏华蚀向来是恭敬的,可是此刻的脸上却已经明显表现出了些许的不耐。
见到苏华蚀心意已决,李大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是道了句“皇上仁慈”,之后便退下了。
风家瑾华苑,风瑜小小的身影站在院门前,仰着脑袋与前来通报的丫鬟聊了一会,随后便转过身来快步跑向风瑾的屋子。
“说什么了?”风瑾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滑落至身前的缕缕青丝,看着风瑜表情复杂的小脸开口问道。
风瑜迈着小短腿走到风瑾身前,意味深长地说道:“爹爹叫姐姐过去,在书房。”
“叫我过去……做什么?”风瑾动作一滞,坐在梳妆桌前斜倚在软榻上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直了起来。
“来人不肯说,只道让姐姐过去便是。”风瑜嘟起了一张小嘴,似乎在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闷闷不乐。
“好了我知道了,整日听风就是雨,你小小年纪总想知道那么多事情做什么?”风瑾看出了风瑜小眼神中的失望,忍不住佯装恼怒的责备,随后便起身准备去见苏华蚀。
可是她刚站起身,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着愣愣盯着她背影的风瑜问:“南翊……你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你离开国都?”
风瑜摇摇头,回答说:“没有。先前师父说很快便会启程,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过瑜儿。”
“嗯,那瑜儿就可以多在府中待些时日了。”风瑾笑笑,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进到前院之后,依旧没有见到嫡系母女两人。风瑾径自去了风天灼的书房,却意外的发现多日不见得风弦也在屋子里。
原本风弦站在风天灼的身边,微微俯首看着他手中的图纸。听到开门声后本能的转过身向后看来,在目光触到风瑾的一瞬间,凤眸竟几不可见的眯了起来。
风瑾清楚得很,虽然风弦向来与她无过多交集,但毕竟是心中是向着自己亲生母亲和妹妹的。他对风瑾的敌意不与那母女两个一般写在脸上,心思可是丝毫不比她们少。
“爹爹。”风瑾轻轻唤了一声,风天灼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图纸。风弦看了风天灼一眼,随后便识趣的向他告退走了出去。在走到风瑾身边时,风瑾却感受到了他有意无意放慢的脚步,还有那道眯着眼睛斜斜看着她的目光。
“进来吧。”风天灼淡淡应了一声,风瑾没再多想,也不管风弦有什么心思,而是直接进到房里,端着手在风天灼面前站定。
“瑾儿啊,这些日子以来,是爹爹忽略你了!坐下吧。”风天灼指了指一边的檀木椅,几句话说的一脸慈祥,完全没了早上时黑着脸的阴沉模样。
风瑾冲他温婉的笑笑,随后也不拘泥,走到椅子前直接坐了下去。
“听府里的人说,你前些日子进宫去了?”风天灼倒也不拐弯抹角,看着风瑾的眼睛直接问道。
风瑾一听便大致明白了风天灼此番叫她过来的意图,也回答的干脆,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召见,所以瑾儿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