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回去之后,整个将军府依旧沸腾着。
风天灼在与东陵交战之中还没有返回到国都,摄政王卧病在床竟然一道圣旨赐婚了世子和漫抚倾,多可笑。
路过前院看着面色略显苍白却带着喜悦的漫抚倾,风瑾叹了口气没做停留直接回去了瑾华苑。风瑜也从下人口中得到了风声,在听到风瑾脚步声之后快步从桌前站起身跑了出去。
坐在石桌前的风瑾侧眸,看着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小身影,微笑着问道:“这么严肃,想什么呢?”
风瑜撇撇嘴走到风瑾跟前往她怀里蹭蹭,嘟着嘴问:“大姐要做世子妃了吗?”
风瑾也不急着责怪他瞎担心,而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
“那她离开了将军府做了世子妃,是不是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风瑜抬起小脑袋,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风瑾温柔地水眸。
“也许吧!”风瑾揉了揉的小脑袋,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懂事如风瑜,竟然也会如此没有安全感,整日担心漫抚倾会对他们动什么坏心思。
可若是让他知道,将要做世子妃的有可能会是她,风瑜又会怎样呢?要是真的等到那一天,嫡系三人定会大发雷霆。她信不过风天灼,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风瑜带离将军府。
对着风瑜安抚了几句后,风瑾想了想还是去了前院的前厅。本想着只是做做样子说几句好听的话,没想到过去之后发现南翊也在。另外还有一位,那就是整日跟风弦混在一起的厉家公子厉尽箫。
风瑾倒是见过几次这个厉家的大公子,但也并不熟络且不了解其性格为人,所以也就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南翊见到风瑾之后倒是显得很高兴,只可惜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副高冷的模样,也就没与风瑾多说话,而是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风瑾身边。
“南翊世子如此有空,怎么没陪在世子府中?”风瑾对南翊的性格多少也了解了不少,省了那些繁文缛节之后有些打趣地对南翊低声道。
南翊面对风瑾对他和苏华蚀的调侃也不恼,反而勾唇轻笑,将头轻轻侧向身边的风瑾,同样低声回答:“跟苏华蚀那个面瘫待在一起多无趣,本世子还是更喜欢热闹点的地方。”
风瑾失笑,这个南翊在国都还真是整日无所事事,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不过反正看他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乐得做个闲人的样子。
这边几个下人给南翊和厉尽箫添了茶后恭敬地站在一边,漫抚倾不知去向,许是去房里休息或是忙着挑婚服了。漫无凌满脸堆着笑,对于南翊和厉尽箫特意携礼登门祝贺感谢了一番,风瑾觉得无趣,又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坐了一会之后便回去了。
出了前院之后风瑾便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回过头才发现来人竟是南翊。
“恭送世子。”风瑾端在身前,眯起一双盈盈水眸,看着南翊轻笑。
南翊双手背在身后,朝她走进了几步,学着她的样子敛起双眸笑着问道:“撵本世子走?”
“不敢。”风瑾淡淡应了一声。
南翊听了之后没再回答,依旧是微微笑着兀自向前走去。风瑾知道他有话说,便自觉地跟了上去。
过了许久,南翊这才开口,看着风瑾的目光略显复杂。
“苏华蚀是不是要拿你做挡箭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风瑾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道南翊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可是她是挡箭牌吗?风瑾想了想之后自嘲的笑笑,答案显而易见。
“笑什么?”南翊不明所以,侧眸问道。
“没什么。世子的话小女子有些听不懂,可是从谁那里听来了什么闲言碎语?”风瑾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脸上满是无辜。
“事情本世子都听苏华蚀说过了,虽然是本世子逼他的。所以在本世子面前,你就不必装了!”南翊嗤笑一声,不禁暗暗感叹看似干净温婉的风瑾,竟然还有如此这般演技。
风瑾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南翊都听苏华蚀说过了,还跑来问问她做什么?但是想归想,南翊毕竟是天澜的世子,风瑾还是没有太放肆地说出来,只是依旧温柔地笑笑,没再说话。
见风瑾不再多说,南翊微微蹙了蹙那剑锋一般的眉,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世子,原谅小女子愚钝,听不明白世子到底想说什么。”风瑾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态度刻意拉远了与南翊的距离,语气中也充满了淡漠和疏远,。
她知道南翊想要说什么,可是她不了解南翊的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南翊表面虽然不羁又无害,可毕竟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必须多一份防人之心。
“你不用紧张,本世子不过是好心奉劝你一句。”南翊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二小姐大度善良的性格本世子颇为欣赏,苏华蚀要是敢拿什么威胁你,你就尽管说,本世子替你去教训他!”
虽然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南翊晶亮的瞳眸中却闪烁着一份不易察觉的认真,而这份认真恰巧就被细心地风瑾捕捉到了,惹得风瑾内心有一丝微微的颤动。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担心她?
风瑾感激地笑笑,语气中多了几分信任与坚定,她对南翊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眼角含笑地说到:“多谢南翊世子如此有心,肯自降身份为小女子撑腰,只不过此事就算了。我梁朔世子是传奇般的人物,小女子做此决定也是出于爱慕,还望南翊世子能够暂且守住此秘密。”
风瑾终于还是将她与南翊之间的关系,重新变回了如初见一般的生疏。或许南翊对她有那么一丝情意,也愿意为她刻意营造出这般性格的“风瑾”撑腰,但是她不能接受。
她已经答应了苏华蚀要做他的世子妃,况且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南翊在梁朔没有实权,就算有一日他终究要回到天澜继承王位,那也是很久之后了,她不能选择冒这个险。
风瑾表明了立场,南翊也听懂了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紧抿双唇点了点头,最后道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了。
厉尽箫依旧留在将军府,只不过早已随风弦去了他的院子。漫抚倾果真没了心思再躺在床上休养,而是早早便派人出府定婚服,连之前双笙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只等着风天灼回府之后嫁入世子府了。
风瑾回到院子之后也在一个劲整理思绪,摄政王如此着急给苏华蚀定下亲事,怕是感觉出了身体状况更加糟糕。先前她听人说过,摄政王最开始时只是由于政务繁忙而过度劳累,却没想到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竟越来越严重。
按理说身边有摄政王妃的照料,又有那么多太医在身边转悠,不应该是这个结果才对。一切都像是有什么关联,但是风瑾就是无论如何都理不清楚。连区区将军府,区区漫无凌的心思她都还没有完全摸透,若是在鱼龙混杂的宫中,那就更加混乱了。
很快就到了风天灼到达国都的日子,风家无论嫡庶都收拾好了等着风天灼回府。
风天灼回到国都之后先进宫复命,对着摄政王解释了一番眼下东陵方面的情况。摄政王仰躺在床榻之上,疲惫地点点头,可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又不知道是牵扯到了哪里,竟然惹得他好一阵咳嗽。
王妃依旧坐在他的身边,脸上永远是一副友善慈爱的模样,而另一边,是前来探望摄政王的二殿下苏寻。见到摄政王咳嗽的上气不接下午,王妃急忙担忧的俯下身来,用手轻轻帮他顺着胸口,苏寻也面带忧色,焦急地上前查看。
风天灼深深蹙起了眉,似乎也是意识到了摄政王的情况并不乐观,于是便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便带着身边人匆匆告退了。
世子府里,苏华蚀表情严肃地听着自己的手下冷戈汇报最近宫中的种种,脸上的表情不禁越来越冷、越来越严肃。
说道摄政王的状况之后,冷戈瞬间感受到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跟随苏华蚀这些年,他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因此他的声音也没有压低半分。苏华蚀站在窗前的背影由于光线折射而蒙上一层阴霾,整个人异常的沉默。
“世子,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冷戈有些担忧的抬眸望向面前沉默地身影,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世子莫怪属下多嘴,只是陛下已经下旨,又怎会轻易收回成命?况且……此时与风家联姻,也不一定是坏事。”
“不用多说了,你下去吧!”苏华蚀声音透着冰冷,冷静的外表之下显然已满是怒火。
听到苏华蚀决绝的语气,冷戈知道自己多说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便悻悻地闭上了嘴,退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做?”身后传来南翊的声音,苏华蚀凝眉转过身,发现南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里,还毫不在意地坐在了书桌前他的位子上。
“你觉得呢?”苏华蚀脸色很不好,却也暂且将怒火压制了下去,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