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说什么?奴婢,奴婢不知道什么点心。”双笙一看这阵仗,当下便跪在了漫无凌脚边,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竟然不承认?看来就是双笙搞的鬼没错了!风瑾暗暗想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到漫无凌透着威严的声音怒道:“还敢隐瞒?你这贱命是不想要了吧!”
双笙一听吓得急忙磕头,哭哭啼啼喊着冤枉,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最近夫人受了点风寒,大小姐嫌夫人身边没个机灵的,便让她每天去夫人那边伺候。前两天她出府帮夫人漫无凌抓药,漫无凌却突然神神秘秘吩咐她带了些罕见的,她心中清楚这些东西是准备用来对付风瑾姐弟的,便将事情也告诉了漫抚倾。
后来见嫡系母女两个迟迟不肯动手,她又实在看风瑾不顺眼,便等不及了擅自吩咐厨房做了些东西,打着漫无凌的名号送进了瑾华苑。
原本她只想教训教训那个越来越嚣张的庶出小姐,盘算着风瑾知道东西是漫无凌送的,就算吃了亏也不敢怎样。谁知风瑾非但没吃,反而派人送去了倾湘阁,而且还是在她去漫无凌身边照顾的空当。
漫抚倾出事后她问过院里的丫鬟,说是早些时候接了夫人送来的点心,她心中暗暗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也吓得没敢声张。想不到今日漫无凌等人竟然会跟风瑾当面对质,这让她毫无防备。没有了漫抚倾的庇护,她的天就等于彻底塌了下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平日里大小姐对你怎样,府里上下都看在眼里。今日你如此恶毒想要害主子,将军府岂能容你这般蛇蝎心肠的丫鬟?”漫无凌生气的一拍桌子,将所有事情不分大小,一股脑退到了双笙身上,绝口不提她让双笙抓药的事情。
漫抚倾一听心中却是急了。点心送到倾湘阁的时候,身边的小丫鬟说是漫无凌送来的,她这才没多想直接吃了。醒来之后漫抚倾想到自己被设计,理所应当的想到了是风瑾的阴谋,所以才会在风瑾一落座便没给她好脸色,而且还直截了当的将话挑明。
当风瑾说是漫无凌派人送的点心时,她还小小的吃惊了一番,直到现在看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双笙,她才蓦然间明白了什么。
虽然造成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是双笙,可眼下她却必须帮双笙说话。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毙!”漫无凌再次一拍桌子高喊一声,将走神的漫抚倾拉回了现实。
“不要啊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奴婢一命吧!夫人……小姐,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啊……”双笙哭得更凶,跪着哭喊的同时还在地上“砰砰”地磕起了头。
漫抚倾一听要杖毙双笙,瞬间就坐不住了,急忙将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丝大度释然的笑意,转头拉拉漫无凌的衣角,说道:“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双笙跟了倾儿这么多年,她的为人倾儿是知道的!她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更何况倾儿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后若是身边少了她跟在身边,也一定会不适应的!”
本以为漫无凌就是做做样子给风瑾看,她这个当事人都出口求情了,怎么着至少也会留着双生一条命。哪知漫无凌却是眉毛一横,看着地上满脸泪痕不住磕头的双笙厉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要留着这么个隐患,身边人用不好日后定会出大事!一个小丫鬟而已,倾儿还是不要过于心软了。”
漫抚倾听到这里却是吃了一惊,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娘亲为何在这时候变得这样决绝,连个丫鬟都不让她保住。
反而是一边默默看着不说话的风瑾看不下去了,她蹙眉开口,声音温柔地替双笙求着请:“瑾儿也觉得双笙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夫人何不饶她一命,待确定事情真相之后再做处置?”
双笙听到风瑾为自己求情,不禁有些诧异,可当她抬起头来,实现触碰到那双温柔如水的清澈瞳眸之时,心中的感激荡然无存。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都是拜风瑾所赐!
漫无凌听后,一双媚眼在眼眶中转了转,似乎在思考风瑾的话。半晌,漫无凌终于抬起头,对外面的几个家奴道:“先将这贱婢关起来,要是查出真的是她所为,就将她发卖到燕春楼去!”
一阵哭哭啼啼求饶声之后,双笙被连拖带拽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漫抚倾因为双笙而面色有些不悦;看着漫无凌也是一腔怒火,风瑾没有多说话;风弦更甚,看完一出闹剧之后,直接便放下筷子,准备起身离席。
漫无凌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晓,那完全可以直接顺着漫抚倾的意,推搡几句之后再来一句“下不为例”便将事情打发了,也好让还未痊愈的漫抚倾心中好过些。可她越是执意发落双笙,风瑾就越觉得奇怪,总感觉她是想掩饰些什么。
双笙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事是否跟漫无凌有关,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不该说的话,而漫无凌面上也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可风瑾就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几人依旧不说话,就在气氛将要凝固之时,门外一声高昂奸细的“圣旨到”,将几人一下子从僵持的氛围中拉了出来。
李大监在几个侍卫的跟随下进了房门,将手中的拂尘抖了抖后直接搭在了胳膊上。
屋子里的众人对李大监的造访和突然而至的圣旨也是毫无防备,几人匆匆下座毕恭毕敬地跪下颔首听旨,就连刚要离开的风弦也重新走了过来。
李大监清了清嗓子,抬手摊开圣旨,让漫无凌母女两个接旨之后,高昂着头挺着胸读了起来。
圣旨很快读完,几人跪在地上听完旨之后皆是愣在当场,心情自是有喜有惊,就连风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漫抚倾急忙抬手接旨,苍白的俏脸上竟是多了几分红润,洋溢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与喜悦。风瑾却因着这道圣旨,彻底回不过神来了——听摄政王的旨意,这是给世子苏华蚀和漫抚倾赐婚了!
“谢……臣女谢恩!”
刚刚被双笙的事情一闹,几人情绪都很低落,如今将军府突然来了件大喜事,风瑾讪讪地回到了瑾华苑,竟然也没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随意收拾了一下,风瑾带上阿越,直接动身去了世子府。
将双笙扳倒了又能怎样?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自己的敌人位高权重,若是被漫抚倾占了先机,她不说复仇了,就是在风家安安稳稳活着都是个问题。
所以眼下她不必再多做考虑了,苏华蚀向她提出的交易,她先答应了便是,日后如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考虑清楚了?”难得身边没有南翊,苏华蚀坐在对面的桌前,没有抬眸,声音清冷。他白皙修长的大手握着支笔,似乎正在书写信件。
“嗯。”风瑾站在一边重重点点头,看着苏华蚀的眼神无比坚定认真,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她见过苏华蚀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淡然雅致,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的一面。
或许自己对他的想象,还停留在柳青芜记忆中的那个传说,觉得苏华蚀这样的人,就该配一身泛着寒光带血的盔甲。
“不后悔?”苏华蚀依旧没有看她,看起来只是随口的确认。
“世子也说了只是交易,各取所需谁都不吃亏,又有什么好后悔的?”风瑾语气中带着笃定,只可惜在苏华蚀听来,却是由于没有信任感而努力说服自己的说辞。
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放在一边,抬起那双略显清冷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不后悔就好。”
风瑾微微一挑唇角,丝毫不躲闪他的目光,开口问道:“那接下来要怎样做?陛下已经下了旨,难道世子要抗旨吗?”
苏华蚀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站起身,背对着她看向窗外,缓缓说道:“这些交给我就好。”
风瑾一滞,意识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由“本世子”变成了“我”,不由得一愣。
苏华蚀好像感受到了她片刻的失神,便转过身面向她,看着她半张着嘴的怔愣模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风瑾这才回过神,刚想摇摇头,却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又毫不避讳的开口问苏华蚀:“却是有一事,瑾儿想知道,为什么世子选了……”
“为什么选了你?”苏华蚀眸中好像终于积攒出了一丝笑意,望着风瑾的深邃眼眸中的光亮,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是。”风瑾咬牙点点头,尽量迎上他的幽幽目光。
为什么选了她?大概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吧!苏华蚀暗暗想到。又或许,是出于自己那潜意识里不该有的那一点私心。
“自是因为你有所求。”苏华蚀凤眸微微眯起,一句话说的不带丝毫感情。
原来,真的只是因为他看得出她的心思,把她当做一枚棋子罢了。如此一来,他便可以随时将她变为弃子了!风瑾不动声色地垂眸,轻易便掩盖住了眸底那抹淡淡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