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她人都回家了,剩下善爱一个人,她本来也有家可回,可是她怕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房间里,上次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惊惶不已,这次虽然两天时间,她还是没回那里,加之楼道里也有学生是远处的,没有回去,所以就不用怕什么。
学校拉了警戒线,这两天她就闷在宿舍哪里也没去,除了去灶上吃饭,就寸步不离寝室,安下心来复习功课,这两天过得也快。
高考过后,高三的学生们算是解放了,学校里一下子轻闲了许多,天气渐渐热的不行,三楼的教室在下午的时候热的就像蒸笼,连上课的老师都在里面呆不住,三楼所有教室搬到了高三离开后空闲下的教室里。
教室挪了,座位还是老样,善爱王艳还是坐最后一排,饶雪丽在前排,韩美算是拣了一个好地方,墙角那地方正对着后门,风一吹全都凉快到了她。
陈雨轩的座位上空空的,又是好几天不来学校上课了。
但善爱始终只字不提,好像并无什么担忧,王艳觉得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中午回到寝室借侃大山的机会,先是从高考入题,逐渐转换到了换教室,最终落到了陈雨轩这个点上。
王艳提起水壶倒水的时候装作不屑地恍然说:“陈雨轩这几天又不见人影了”
善爱心里也正想这事,抬眼看了王艳一下,但没有说什么。
接话茬的是韩美,也恍然道:“是呀,都有几天没见到了”
“我看他一定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我也觉得是,要不然怎么又不来上课?”
王艳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问善爱:“善爱,你知道陈雨轩干吗去了吗?”
善爱摇摇头说:“他没有告诉我”
韩美将书反扣在床头桌上,揉着眼睛说:“不说了,不说了,休息会,下午还有班主任的课呢!”
王艳顿时也觉得全身酥软困乏,放下水杯,脱了鞋,倒头就睡下了。
不一会两个人就鼾声连连。
善爱正要侧身倒下的时候,不经意看见自己那块玉石上的红绳子露在了饶雪丽的枕头外面,她悄悄的起身走过去,准备把玉石拿走,掀开枕头的时候才看见玉石已经碎成了两瓣,她双后将玉石拾起,捧在掌心里,玉石沿着镂刻的花纹处断裂,从中间分开了背面长命百岁四个字,这是她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一间东西,现在也这样碎了,心里此时有些时过境迁之感。
玉碎了,戴不到脖子上了,应有的压制她身上那种阴气的作用也失去效力,就这样她将要一天一天的缓慢蜕变了,这一切她自己却并不知晓,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记忆力急速减退,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有一天下午,陈雨轩将电话打进了善爱的宿舍。
她问:“你找谁?”
他问:“善爱,是你吗?”
她说:“是我,你是——陈雨轩?”
他轻轻笑道:“算你听出来了”
她忙问:“你都多长时间没来学校上课了?再不来学校要处分了”
他咳嗽了声,说:“你下午有时间不?出来谈谈”
她问:“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成了呀,一会还要上自习去呢!”
他顿了顿说:“不来算了,我不会回学校上课去了”
她问:“为什么呀?”
他说:“你出来了我告诉你,不出来我就不告诉你”
她思索了片刻,看了看表,说:“那你现在在哪?”
他说:“我在校门口等你,快点”
她挂了电话,在抽屉里翻出了那次用过的请假条,在门卫那里蒙混过关,出了校门,远远地看见雨轩背了一个大大的包在台阶上站着。
走过去笑着问道:“你怎么这身打扮呀?背个大包干什么?”
雨轩手里捏着一张火车票,在她面前晃晃说:“我要去深圳了,让你出来你还不出来,以后就见不到了”
善爱一把扯过车票仔仔细细的看了遍,眉头紧蹙着问他:“今天下午的车?你去深圳干吗?你不读书了?”
雨轩装上车票,看了看远处的校门,有些不舍地说:“读书也没什么意思,我在学校里就是混日子,隔三叉五地惹是生非,有时候会想明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闯闯”
善爱费解地问他:“那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对陈老师说了吗?”
雨轩说:“是不是陈老师这几天一直没问我去哪里了?其实我早就说过了,还有,上次在操场看台看见的男生,高考前放假的时候我又远远的看见了”
善爱问他:“能考上高中为什么还要退学不读呢,有的人那么用功都考不上的,你是怎么想的?”
雨轩轻轻笑道:“中考那是真有神人相助,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压根就不爱学习,还不如出去打打工呢!”
善爱低头看了看表,雨轩心领神会地说:“算了,你进去吧,马上上课了”
善爱浅浅笑道:“不是,我是看你火车票上时间不多了,算了,我破例旷节自习,去火车站送你一程吧!”
雨轩恍然道:“真的,时间不多了”,随即又有些感激地笑道:“那走吧,边走边说”
善爱说:“不过还是有些惋惜”转脸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打算?你爸知道不?你可不能一声不响的就离家出走啊!”
雨轩怅然若失地说:“家?我哪里还有个家呢,我爸把我需要的生活费放在家里,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人影,我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根本没人管的”,昂脸看了看天空,吸了吸鼻子,朗声叹道:“我其实从上初中那会就想去远处,只是那时候还小,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养活自己,不过现在都十六七的人了,到哪里去还不能养活自己呢,没人管了也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活得潇潇洒洒的”
善爱有些替他顾虑起来,问他:“你一个去深圳,做什么呢?”
雨轩说:“其实我早就联系好了,我有个表哥在那边,我去投奔他”
善爱这才放心了。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穿过县城车站,走了一段小道,就能看见坐落在小村庄后的火车站,白墙红瓦,在傍晚的和煦光线下宁静的伫立着。
走着走着突然飘落起了细小的雨点,西天上原本还有红红的太阳,一瞬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阴云从朦朦青色山峦后浮上了蓝天,快速的掠过大片天空,不一会儿天空就阴暗下来。
雨轩看看这翻云覆雨的天气,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刚才还风和日丽的,这会就下雨了”
善爱倒是不觉什么,笑道:“下雨才好呢,还能降降温,这几天天气实在太热了”
说话间雨滴慢慢变大,落下的速度逐渐加快。
雨轩拉着她的胳膊说:“快点走,就这点路看把咱们淋成落汤(又鸟)就不好了”
两个人一阵小跑,进了车站,站在屋檐下躲雨,石棉瓦上雨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嘀嘀哒哒的直往下落,地上溅起了薄薄一层水雾,泛着朦胧的雾气,转眼间雨水就倾盆而下,方圆百米之外就是一片雾蒙蒙的了。
雨轩将背上的大包取下来放才地上,担忧地说:“你一阵怎么回学校去啊?雨下的这么大”
善爱说:“这是雷阵雨,过一会就不下了”,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说:“不到四十分钟列车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