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避讳着摇摇头:“我不看,我不看!你就甭吓人了”
说着,隔着帐篷老远就能听见了外面的踢踢腾腾的脚步声,班里的学生正一泼一泼的朝这边走来,四人出了帐篷站在丘上等着他们归来,黄昏下他们的轮廓很模糊,一泼一泼的像一团乌云压了过来,逆着的阳光早已变成了暗红色,陈艳如领着学生们走来,问他们:“你们四个没上山坡去啊?”
善爱摇摇头:“没有”
陈艳如说:“你们去哪里转了转?”
王艳快嘴说“去了善爱家,她家院子可大了,房子都是那种有花檐的,很古朴的那种”
当初报名的时候陈艳如已经从柳儿口中得知善爱家里没人了,所以就应了声:“是么!呵呵”,就再无问话了。
几十个学生围成一团坐在丘地上,欣赏起了西边的落日,善爱的的脸颊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显得红润饱满,象只垂涎在秋天山野的桃子。
落日霞光点燃了半边天空,云霞忽而变幻成各种动物的形状,引得有人惊叫大喊,似乎生平没有看过落日一般。
寒气渐渐上来,山里升起了湿漉漉的雾气,朦朦的笼罩了山旮里,寨子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寨子里人一般没人家还晚上烧火做饭,所以这时候山里就越发显得沉寂起来,除了这边学生们的吵闹声,别处就安静的悄无声息了。
吵闹声在山谷里回荡不休。
暮色爬上了树梢,天空越来越沉越来越暗,象画板一样,突然被添上了浓重的色彩。
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他们在帐篷旁边那块光秃秃的地上点燃了篝火,众人围火而坐,聊起了天。
闪亮的星星一颗颗点缀在了天幕上,秋天的月亮特别圆,地上洒了一层层水银般流淌的月光,夜色静谧,人声热闹。
头顶忽而会有黑影飞过,王艳就有些担惊受怕的问:“头上飞的那是什么东西啊?”
善爱说:“是蝙蝠,天一黑,它就飞出来了——脱下鞋子扔上去,它就钻进鞋子里了”
“我试试”
于是就有顽劣的男生脱鞋扔向天空,鞋子啪一声掉下来,小心翼翼的翻开,兴奋道:“果然抓住了”
其实他们的周围一直有个黑影在飘动,就象一团浓黑的雾气一样在他们的身后饶来又饶去,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夜色中也很难注意到。
聊了大半夜,篝火迸着火星快要熄灭,寒气加重,渐渐都躲进了帐篷里,黑通通的说着夜话,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没了说话声,山旮里安静了下来。
先是猫头鹰在远处树梢上咕咕的叫着,那声音在黑夜里听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树梢上的猫头鹰昂着天空蜷缩着翅膀构成委屈的姿势,仿佛是受到了惊扰,“扑腾”一震翅,远远的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接着山谷里隐约响起了细微的说话声,好像有好些人,到后来就成了一个女子的吟唱,那声音似乎能窜入人的灵魂里,似乎能勾魂射摄魄。
帐篷里不知有多少学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知有多少学生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句话,喘口大气。
女人的声音在帐篷外饶了片刻后以冷冷的笑声收场了,夜,重新归于安静。
第二天的时候,学生都面色各异,神色慌张的讨论着夜晚的事情。
“听见了鬼哭声了”
“我听见了那么多人的说话声,好像还有人在帐篷外走了几圈”
“我也听到了,太可怕了呀!”
韩美这女孩唯恐天下不乱,饶有兴致的说:“山里鬼多的很呐!”
善爱为了平息惊惶,就说:“没什么的,山里就是这样,夜晚听见这些奇怪的声音很正常”
陈艳如这时候就用物理知识解释起来了:“这个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象在这样复杂的地形下,山谷是有记忆功能的,以前那些声音在特殊的环境条件下会被回放出来的,就象台录音机一样”
科学是严谨的,科学的解释也容易让人信服,学生们对陈艳如老师的解释颔首赞同,一番恐慌就这样被抹于平息了。唯有善爱心里明白那声音到底是出自哪里。
早晨迎着日出又看了太阳。
善爱带着他们又去山荫拾山楂,在浓密的灌乔木丛林里匍匐着,树下铺满厚厚一层枯黄的叶子,熟透的山楂就落进了地上的叶子里,跪膝边爬边用手刨开叶子在里面捡红红的山楂
朗朗笑声遗了一山坡。
他们硕果累累的返回时,已经接近中午,远远就看见巴士停在了帐篷下的小道上,几个男生正在拆卸帐篷,准备往后舱里装。
陈艳如远远的招呼他们走快点,每人手里提着个小袋子,装满了捡来的山楂,小跑着到了巴士前。
司机神色异常的说:“今天预报有大雨,快上车,我怕路太烂就开不走了”
陈艳如招呼学生们:“抓紧时间上车,快点”
天上很快上起了乌云,山里天气翻云覆雨,说变就变,转眼之间天空就变的黑压压一片,被乌云笼罩住了。
匆匆上车后,巴士顺着崎岖不平的来路往出开,离最近的公路至少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乌云如浓烟一般漫上了山头,无风,但却清冷。
天空越来越暗,浓厚的雾气遮蔽前路,眼前白茫茫一片,浓重的雾色里只能模糊的看见青灰色连绵蔓延的山峦,巴士突突的颠簸两下就熄灭了,司机回头对陈艳如说:“看不见路了,车也突然熄火了”
陈艳如看看窗外,说:“打开车灯不行么?”
司机说:“试试”,打开巴士前的灯,灯光也刺不透这厚雾,又试着扭动钥匙发了几下,发动机突突的响了几下,没有转起来,年轻司机有些窝火,一把拍在方向盘上,气道:“妈的,真是活见鬼了,车也发不起来了!”
陈艳如轻声问:“是车坏了吗?没事,只要赶天黑回去就行了”
司机摇头叹气的说:“跑远路都要检查的,早上来的时候还检查过的,一切都正常着呢!这会却发不起来了,我下去看看”,司机推开车门,抽了脚下的垫子下车了,又探进头来说:“外面雾太大,看不清,有手电筒什么的没?”
陈艳如怔怔,问:“谁有手电筒?拿出来用用?”
都说没有,从后排座位站起来个个子小小的女孩,是韩美,走到前面来从包里掏出一直袖珍手电筒,是她晚上熄灯在被窝里看书用的,递给陈艳如:“老师,给”,老师感激的看了看她,给了车门外的司机,司机拿了手电筒钻进车底,昂面摸索修理起了发动机,观察了一番,各部件都正常,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上了车。
陈艳如问:“修理好了?”
司机有些疑惑的说:“都正常着,再试试发一下!”,扭动车钥匙,发动几很轻松的就转动起来了,车子微微颠簸起来。
司机脸露喜色,说:“刚才真是见鬼了,这下很轻松就发动了”,挂了一挡,慢慢踩下油门,巴士就缓缓的向前动着,车灯只能照出几米看外,天色就像傍晚有雾那样,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车厢里桔黄的壁灯开了,大家彼此才能看见。
善爱觉得巴士越开越不对路,明明是从左边拐的,怎么朝右边拐弯了,右边是一片白桦树林,雾大,看不清外面。
善爱不知是自己的感觉错了,还是司机开错了方向,但是明明车却在路上开着,她问雨轩:“现在是在左拐还是右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