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有再和洪欣计较,而是抽出刀来走向了骆红颖:“在酒店,你捅了我一刀,为什么不捅死我呢?”
身后的马达看到飞机的举动,急忙说道:“你不再问问了,那两百万的下落?”
“你少废话!”飞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骆红颖走去。
洪欣睁大了眼睛,她喊道:“你不能杀她!”
“别瞎喊了,这里这么空旷,喊也没有人听到,何况死在这里,苍鹰飞过,天葬啊,我也没亏待她。”飞机已经走到了骆红颖的面前,他也跪了下来,眼睛盯着骆红颖。
骆红颖闭上了眼睛。
飞机大喊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骆红颖笑了,她知道,无论自己多么坚强,多么勇敢,多么不再把生死看重,此时,眼中一定还是会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不能让飞机得到满足,骆红颖已经决定接受肚子上的一刀了。
血,热的。
刀已经从飞机的胁下刺出。
一声枪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
飞机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仿佛不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的手在发抖,刀子距离骆红颖的小腹不足两厘米,身子依旧跪在地上,却慢慢地向后转去。
骆红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耳畔间可以听到洪欣的尖叫声,但那声枪响立即将洪欣的尖叫掩盖了下去。
肚子上没有火热的感觉,一切变得宁静了,骆红颖不禁睁开了双眼,只见对面的飞机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拿刀的手已经撑在了地上,他半转着身子回过头去看着。
马达站在飞机的身后,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僵硬,右手中拿着一柄枪,依旧抬着胳膊,保持着射击时的动作。
这是马达第一次杀人。
洪欣则跪在一旁,她也愣住了,刚才见飞机举刀刺出,她吓得尖叫了起来,但那个瞬间,枪声响了。
飞机努力地试图站起来,但整个身体都没有力气了,只能靠右手支撑着,他抬起头来看着马达,笑了,一阵咳嗽,嘴角渗出血来。
马达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手上一抖,枪掉在了地上。
飞机没有说话,转头又看着洪欣,微笑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
看到飞机摔在地上,三个活着的人都被惊醒了。洪欣急忙抱住了骆红颖,两个女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
骆红颖看了看脚边的飞机,瘦小,萎琐,但却可怕的男人,他的手中依旧攥着那柄匕首,又抬眼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马达,慢慢地向他走去。
马达有些心慌,盯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两个女人,表情十分惊恐:“你们走吧?”
“你喜欢我?”骆红颖走到了马达的面前,问道。
马达更加不敢直视骆红颖的眼神了,他吱唔着:“我是杰哥的朋友……”
“我知道你喜欢我!”骆红颖坚定地说,顿了一下,她笑了,“可惜我要死了。”
“什么?”马达吃了一惊,急忙打量着骆红颖,以为飞机的那一刀已经捅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你!”骆红颖轻声地说道,然后便向越野车走去。
洪欣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马达,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跟在了骆红颖的身后。
马达呆呆地依旧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飞机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了警车声,由远及近。
马达看了一眼已经坐在越野车里的两个女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双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抬起,抱住了头,向着警车驶来的方向。
越野车中,骆红颖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看着洪欣:“你不应该坐上来了。”
洪欣摇了摇头:“我再送你一程。”
骆红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会开车吗?”
洪欣愣住了,骆红颖应该知道自己并不会开车的。
骆红颖继续说道:“换一下,我教你。”
洪欣犹豫了一下,骆红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先下了车,洪欣蹭到了驾驶员的位置。
骆红颖下车后,远远地看到了两辆警车驶来,她笑了笑,距离虽然很远,但她知道,高队一定坐在里面。
高队正在为失去两名女子的线索而苦恼之时,电话响了起来。
原来,骆红颖在购买香火的时候,托一名喇嘛替她通知高队,喇嘛不敢拖延,立即打了电话:“有一个名叫骆红颖的女人说您来噶丹松赞林寺一趟,说您要找的人在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高队立即意识到事情变得严重了,他嘱咐喇嘛盯住那两个女人,便挂了电话。
在云南同事的配合下,两辆警车呼啸着向噶丹松赞林寺奔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喇嘛声称看到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开着越野车驶向梅里雪山。
寻着车辙的痕迹,高队很快就追了上来,远远地,他看到了骆红颖等人。
一个人躺倒在地上,一个人跪在那里双手抱着头,而骆红颖就站在车旁。
高队相信,骆红颖一定能够看到自己,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又要做什么?
骆红颖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张很惊讶地问道:“什么情况?”
高队的表情十分凝重,脸阴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
透过前挡玻璃,只见那辆天蓝色的越野车缓缓地启动了,高队咬了下牙:“快,劫住她们。”
小张立即踩了下油门。
洪欣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么聪明,骆红颖刚一说,她便能够将车启动了,一时间,心中有些兴奋。
看着车身缓缓启动,骆红颖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开车的。”
“什么?”洪欣也为自己竟然能够开车感到惊讶,“怎么会这样!”
骆红颖叹了口气:“我真的累了,你开着车向雪山那边去吧,我想再近一点看看雪山,我小时候天天看它,没觉得它怎么样,现在看来,它真高啊。”
洪欣有些紧张,没有听出骆红颖话语中的绝望。
骆红颖接着说道:“还记得杰哥死的那天吗?”
“记得。”
骆红颖点了点头,说道:“别忘记了。”说着,她拿出一件衣服来递给洪欣,“那天在鱼塘边,你就是穿的这件衣服,留下吧!”
洪欣看了看骆红颖,这个女人似乎说出每一句话都显得十分费力,也许她真的要死了。
一个人也许真的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绝不是偶然,更象是天意,洪欣这么想着,眼角有些温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