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知道东方家来找我爹的人是谁不?”
看着郑相许那一脸神秘,褚翊与傅久初就不想搭理他,对视一眼,干脆转到一边,继续说之前未说完的事情。
郑相许也不乐意了,大概觉得这样也没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东方家的大小姐东方敏也不知从哪撘的线,找到了我爹,说平西王府私自练兵,已触犯大忌。”
私自练兵,那可是大罪!
他终于将傅久初与褚翊的目光完全吸引过来,傅久初之前早有怀疑,只是从未见平西王与傅久初露出过马脚。
“东方敏又是如何得知?”他皱着眉头,感觉此事有些棘手。
而褚翊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听傅久初提过,只是早已抛到了脑后。
除非有谋逆之心,不然谁会私下练兵?
“平西王若真这样做,那必定是有反心!看来不管他是不是老三那一边的,都需要提防着他。”
褚翊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郑相许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他想了想,又说道:“东方敏是张乾的妻子,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此次张乾出事,她回了娘家,必定对傅流清怀恨在心。”
“那么问题来了,”傅久初长眸微挑,“她为何不与别人说,偏偏与郑家说?还想拉郑家下水?”
郑相许“嗨”了一声:“没凭没证的事,我爹才不会那么蠢,她这消息透露得实在莫名其妙,我爹还在想是不是有故意陷害。”
所以当然不会像东方敏说的那样捅出去。
傅久初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莫非这其实只是东方敏的个人意愿,傅流清举报了张乾,她便对傅流清怀恨在心,平西王府私下练兵的事情,东方家的人其实没有想到她会透露出来?”
“东方家与三皇子可是妥妥的一条心,当然不会帮着她来报复傅流清。”褚翊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不管怎么说,现在连平西王府私下练兵的证据都没有,此事只好暂时搁置不提。
但褚翊与傅久初并没有将它忽略掉,而是暗中安排了大量人去查。
东方府里,东方敏近来过得真不算好。
她本是东方府这一辈的嫡女,奈何命运也实在对她刻薄得很。
想想东方家之前的嫡女,比如说她的姑姑,也就是淑妃娘娘,一朝入宫,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的身份本足以配上一众王公贵族,就连她那庶出的妹妹东方芳,不也嫁给太子做了个侧妃?
然而为了三皇子的大业,东方家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将她配给了张乾。
若说张乾,其实也是近年来的科举榜眼,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奈何白衣出身,委实是委屈了东方敏。
她一开始不愿,东方家的人对她好说歹说,费尽了心思,才让她勉强同意下来,委委屈屈地出嫁了。
都说出嫁从夫,既然出嫁了,那她也就收了心,好好地做她的贤妻。
幸而张乾为人踏实,也不曾见他在外惹什么桃花债,知道东方敏是下嫁,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
日子长了,东方敏甚至都觉得嫁给张乾也不错,瞧着自己身边不少姐妹在成婚之后逐渐成为怨妇,见着她就向她抱怨自己的夫家,她的心中竟然会升腾起一种隐秘的得意。
没嫁错人啊,她想。
大概唯一能诟病的就是张倩的身份不够高,在长公主府她与郑相怡搭讪几句,就觉得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她夫家不行。
为此东方敏还与张乾埋怨过,张乾也一直说自己不好,还说一定会努力,达到更高的高度。
还没甜蜜多久,傅流清一纸奏章就将张乾送进了监狱,东方敏怎能不恨?
然而当她哭哭啼啼地跑回娘家向爹爹诉苦时,爹爹却说,此事已无回旋之地,最多能偷梁换柱,将张乾从监狱里换出来,离开京城。
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敏一时有点懵,好几秒后才反应了过来。
离开京城?
意思就是说,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兵部侍郎张乾,只有乡野村夫张乾?
那她呢?她还是张夫人,只是莫说什么荣华富贵,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难道要她去适应平常人的清苦日子吗?
东方敏恨透了平西王府,也深深对自己的娘家感到失望。
为何所有不幸的事情都降临在她身上?
遇见郑将军完全是个意外,郑将军是出了名的疼爱妻子,甚至愿意陪着妻子一起逛街。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郑夫人出门当然要去琅琳铺,郑将军在琅琳铺外候着,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就听下属报告说张夫人求见。
张夫人?哪个张夫人?
郑将军也是十分纳闷,不知道这位“张夫人”找她何事。
东方敏一听说眼前的马车是郑家的,立即就想起之前张乾曾无意间提起过,说平西王府并不简单,有私下招兵买马的嫌疑。
郑将军似乎是太子那边的?
东方敏计上心来,就求见了郑将军,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一定是很重的罪吧,否则张乾也不会那么慎重。
郑将军下马车见了她,听她说完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反而温和地与她客套了几句,直到郑夫人出了琳琅铺,就与她告辞了。
东方敏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会产生什么后果,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有些恍恍惚惚,然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她既觉得便宜了平西王府,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七夕节也到了。
傅久初最近有些忙,回家的时候大多都是晚上了。
苏锦看他再忙也要赶上用晚膳的时间,不由有些心疼。
“你大可不必如此匆忙,晚些又不要紧,这饭菜还能跑了不成?”
面对她的埋怨,傅久初只是将她搂入怀中,笑道:“你操心的倒是多,还不如想想今晚去哪里玩。”
难得一年的七夕,当然要好好规划。
苏锦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嘴角旁的两个小小的梨涡愈显娇俏。
“去年这一天,姐姐就该来找我去玩了。”
傅久初的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嗯,然后你就该迷路了。”
苏锦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
还没等傅久初回答,她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说你怕是早早就盯上了我,还不承认。”
“此言差矣,我可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傅久初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苏锦在他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娇嗔道:“当初只觉得你这人还挺老实的,却不想狡猾油腻得很。”
“那也只对你油腻,我可是将一辈子的好话都在你面前说了。”傅久初嘻嘻笑道。
他这一笑,便如清风徐来,带了满满的灵动。
苏锦不由自主地转身,抚上了他的眉梢,感叹道:“这京城中的女子莫不是都瞎了?就凭你这长相,怎么也该迷倒一众少女才是。”
傅久初:“……锦儿难不成还希望我被被人惦记着?”
“那倒不是,”苏锦连忙否认,言语间带着几分遗憾,“只是觉得……那些姑娘也着实没眼光了些。”
傅久初佯装着咳嗽几声,正经道:“那是,她们都缺少锦儿这样的慧眼。”
苏锦毫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脸:“我当初可不仅仅是瞧上了你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正经不过一秒,傅久初又嬉皮笑脸起来,“是我的运气,让锦儿能看见更好的我。”
苏锦却是有些好奇了:“你的名声在京城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真的就没有哪家姑娘看上你?”
傅久初皱皱鼻子:“若是真有姑娘看上我,那也不会轮到锦儿你来捡漏了……唉,她们都不如锦儿你有眼光,除了锦儿,就没有哪一家姑娘喜欢我的。”
像是失落,又带了些隐隐的骄傲。
看他将自己贬得如此一无是处,苏锦眸光中便带了几分探究:“那……红裳呢?”
傅久初心里咯噔一响。
哎呀呀,怎么把这茬忘了。
这个时候,要是慌了,那可就不行了。
于是傅久初一本正经,眼神之中满是诚恳。
“红裳不算,我从来就不觉得她是喜欢我。”
“哦?”苏锦继续问道,“为何?”
傅久初对答如流:“她是师父带回容柳山庄的,肯定是因为师父就我一个男弟子,因而她就觉得喜欢我,如今她出来了,见识到了更多的男子,自然会喜欢上别人的。”
“这么肯定?”
“当然!”
傅久初答得那叫一个肯定,完全不慌。
苏锦本来也就是问问,看他这个样子,莫名就觉得好笑。
“我就是问问,你说得这么正经,倒显得我质问你似的。”
“不不不,”傅久初练练否认,“我本就该与锦儿讲明这件事。”
让锦儿感觉到不舒服,那就应该解释!
苏锦没有再说话,抿着嘴笑着依入了他怀中。
虽然知道是他刻意说出来哄她开心的,可就是觉得很开心。
这个男人啊……总是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若是我没有遇见你……”
苏锦轻喃,像是自言自语。
傅久初听见了,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