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世的傅久初,是真的远走高飞,去了燕国,是么?
苏锦想到浑浑噩噩的前世,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我只是怕你会后悔……”
她埋在傅久初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闷。
得到的却是傅久初附在耳边轻声的笑:“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人生得意,珍惜当下。
傅久初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锦儿也不必去多想什么,我只希望锦儿能相信我。”
是这样吗?
苏锦没有说话,只是抱得他更紧了。
重生一回,或许她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傅久初。
有这么一个男人,能一心一意对她,能排除万难与她在一起,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一边。
“谢谢你。”
谢谢你,能在我身边。
她的声音虽小,傅久初还是听见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些。
……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苏锦对朝堂上的事可是关心得很,只是傅久初并不想她为这些事情烦恼,大多三言两语就带过了。
苏锦从这三言两语中知道的消息并不多,傅久初总是要她放心,然而眼瞧着日子越来越近,她却是越来越担心。
平西王早年征战西方,英勇善战,也是护国保家的大英雄。
他手上原本有四十万兵权,一直为皇帝所忌惮,直到几年前才被收回。
可是苏锦知道,没那么简单,不然前世三皇子逼宫的时候,带领的军队是从哪来的?
傅久初他们原本只是怀疑平西王私下练兵,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苏锦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直接就为他们下了决断。
“锦儿就这么肯定?我与太子殿下也仅仅是怀疑罢了。”
不是傅久初不相信苏锦,实在是苏锦整日也不出门,怎么得知的这一消息?
苏锦也没指望他们直接就信了她这番说辞,只是提个醒罢了。
令人意外的是,傅流清混在兵部,还真让他歪打正着地揪出了兵部侍郎张乾贪污贿赂的事儿。
皇帝病得愈加严重了,每天都撑着身子上朝,看到了举报张乾的奏折,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撤了张乾的爵位,将他打入打牢。
兵部侍郎的位置空了下来,还没等到众人有什么想法,皇帝大手一挥,命傅流清顶上。
这运气,真是叫人不得不服。
外人都在暗暗羡慕傅流清的运气,傅久初等人却知他并没有那么快活。
在外人眼里,平西王府站的是中立,傅流清自然也是中立,而实际上,平西王府就是三皇子一派。
前兵部侍郎张乾……也恰巧是三皇子一派。
“你这个孽子!做事情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想想呢!”
平西王是气得狠了,就近抓了个花瓶就扔了过去,傅流清心中慌乱,险险躲过。
兰夫人在一旁也急了,跟着傅流清一起跪在了地上。
“王爷,流清一定不是故意的,你已经责骂他了,就莫要再打他了。”
平西王脸上愠怒,冷哼了一声:“都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将来如何成事?”
听他这么说,傅流清心中虽有惧怕,却还是不服气地开口:“父王,我现在也是兵部侍郎了。”
平西王冷笑:“你还有脸说,张乾本是为三皇子做事,你倒好,直接就一纸奏章将他撤了,得让三皇子如何看我们?”
傅流清撇撇嘴:“父王你就是太看重三皇子了,眼下的情况都还未明,又何必去讨好,说不定最后……”
“孽障!”
平西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狠狠摔了出去,傅流清躲闪不及,被砸中了额头,顿时就起了一个大包。
“嘶——”
兰夫人心疼不已,拉过他的手就仔细检查起那个包来。
“王爷,流清之前都已经认错了,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就莫要再难为他了!”
平西王一双精锐的眼中满是不满:“他若是真知道错了,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父王,我才是你儿子,你为何会为了个外人来打我?”
傅流清自小被娇养着长大,自然受不得这般委屈。
他捂着额头,眼中带了些控诉。
平西王简直都要被他气笑了,他盯着傅流清:“真是目光短浅,你以为将三皇子当做外人,我们还能有出头之日不成?打的就是你这么个蠢东西!”
“可是……可是我本来也不是故意的啊,那张乾早就看我不爽了,处处针对我,嘲笑我,孩儿也是一时气不过,才……”
“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只会意气用事。”平西王眼中的愠怒去了一些,毕竟是他最娇宠的儿子。
“流清,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傅流清连忙磕头,也顾不上额头上还有伤。
“父王息怒,仅此一回,下回孩儿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铸下大错,只是意难平,不愿去承认。
在他眼中,平西王的“失望”可比一般的威胁重要多了,虽然他是平西王府最受宠的公子,可他还有一堆兄弟姐妹,谁知道平西王对他“失望”后会做出什么事?
也的确是他冲动了,拿到张乾贪污的证据就直接报了上去,都忘记了张乾也是三皇子的人。
表面上平西王府与三皇子没有关系,但暗地里,平西王特地与三皇子见了一面,还向他赔了不是。
三皇子就着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酒,只是笑道:“还以为六公子是有什么想法,原来只是一时冲动啊。”
可不是,明明是一边的,却出现了窝里斗的现象,不是很讽刺么?
平西王自然是知道他笑容下掩藏的不悦,二人还要合作,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撕破脸皮。
“是犬子疏忽,臣已经教训过他了,殿下放心,往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三皇子发出一声慨叹:“六公子也真是的,怎么如此莽撞,现在好了,父皇将兵部侍郎的位子给了他……也不知他担不担得起。”
这是在暗指平西王多看着点傅流清,莫要让他再做什么傻事。
平西王明了,悄无声息地来见了三皇子,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老三果然去见平西王了?”
褚翊听了汇报,只是挑了挑眉。
意料之中。
傅久初逗着窗边的鹦鹉,闻言漫不经心道:“若不及时表明忠心,难免三皇子会起疑心。”
“起疑心?老三对平西王那老狐狸放心着呢……他似乎还没有完全相信平西王。”
傅久初逗弄鹦鹉的手顿了顿,反过身来:“臣还以为他们两方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呵!”褚翊嗤笑,“你与本宫走得如此近,你父王与哥哥却选择去投靠老三,是个人都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更何况是老三。”
傅久初:“……那三皇子大约高估我与平西王府夫人联系了。”
“高不高估……谁又知道呢。”
太子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淡淡地看着傅久初:“若不是因为锦儿,本宫都未必信你,毕竟本宫早已查明,平西王一直致力于向老三那边靠拢,虽不知为何,但你是平西王府的人,这是事实。”
傅久初与他待得久了,早就已经能自动屏蔽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充满了酸意的话语,只是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
“说来也是奇怪,臣也不懂,为何父王不选择站在殿下这一边,而选择与三皇子为伍。”
明明太子才是正统,不是么?
褚翊双眸一动,摇了摇头:“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看好了老三,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傅久初点头,拱手称是。
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太子殿下,郑小将军求见。”
原来是郑相许。
褚翊自然是让他进来了,郑相许一进门就找准了茶盏,咕隆隆喝了好几大口水。
褚翊与傅久初都看着他,因而当他将目光从茶壶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你们都这么瞧着我作甚?怎么,喝口茶都不行啦?”
褚翊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腰,笑道:“只是看你风风火火,怪少见的。”
郑相许摸着袖子随手擦了一下嘴,而后道:“我这么急当然是有原因的,你们肯定猜不到……”
他顿住,斜着眼睛看着他俩。
傅久初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太子面前呢,卖什么关子。”
郑相许长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东方家的人来联系我爹了。”
“嗯?”
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讯息,谁都知道,当今淑妃娘娘是东方家的女儿,东方家,那不就是三皇子的后盾?
“找你爹做什么?”傅久初与褚翊只会觉得奇怪,毕竟怎么看,都能知道郑家的立场,分明就是站太子这边的。
“还能是什么事,说要一起整平西王和他那个儿子呗。”
褚翊:“……”
傅久初:“……”
郑相许见他们沉默,便说道:“你们别不信,其实傅流清这回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张乾那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牵扯到了暗中一大批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