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褚仁与郑相怡温情脉脉,外面的人也是欢乐一片。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又得备好贺礼了。”褚翊打趣道。
郑相许与傅久初连声应和,苏锦也在一旁温和地笑,却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呢?
紫小棠听到消息也很是兴奋,她本就还带了些孩子心性,一想到郑相怡会生个小宝宝和她一起玩,她就很开心。
郑相怡怀孕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有了上回的教训,长公主府自然是小心又小心,褚仁更是安排了一堆丫鬟婆子好生侍候,唯恐出了点什么事。
三皇子楮清本在太子身边安插了眼线,却也只知道郑相怡晕倒了,他派人询问了那看诊的大夫,大夫只说郑相怡生了病,近来不宜走动。
也幸好褚仁想得周到,早早地就收买了他,阻断了消息。
原本郑相怡丢了孩子,苏锦听说长公主都对她有些冷淡了,如今又怀了孕,就像是个大宝贝疙瘩,走到哪里都怕磕着碰着。
“姐姐可真是幸福。”
苏锦在心中衷心为郑相怡感到高兴,同时又有些失落。
她也嫁过来许久了,这肚子还不见一点动静。
因着她体弱多病,身子又偏寒,便想着是不是与怀不上孩子有关。
得寻个日子,叫大夫来看看才是。
苏锦这样想着,也不知傅久初什么时候回来了,从背后抱住了她,将下巴放在了她肩上。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锦顺势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笑道:“也没什么,这不是在等你回来么。”
傅久初从喉间发出两声低笑:“那可真是让夫人等久了,为夫好生感动。”
他其实是有些心疼苏锦的,苏锦身子弱,秋风对于她来说都有些冷,出门的时间与频率大大减少。
天天待在屋子里,别发霉了才好。
“七夕将至,到时候我们出去逛逛吧。”
苏锦想起去年七夕的光景,嘴角不自觉地浮了上去。
“你是有七夕出门闲逛的习惯么?”她问道。
傅久初一愣,否认道:“我不是七夕有出门闲逛的习惯,我只是喜欢出门闲逛。”
身为京城默默无闻的平庸世子,本来吃喝玩乐就是他应当做的事,不是吗?
只是近来事务繁多,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闲逛了。
苏锦挑眉:“那去年七夕还真是巧了。”
她指的,是傅久初将她从山洞中带出去的事。
傅久初当然还记得,他在她脖颈间蹭了蹭,闷闷道:“才不是巧合——我特意跟着你呢。”
苏锦惊讶,转头看他:“你跟着我?”
傅久初在她脸上“啾——”了一下。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拒绝傅流清,毕竟他引诱的女子多了去了,还是第一次在这方面吃瘪。”
苏锦:“……所以你才注意到我?”
傅久初一脸无辜:“没有啊,仔细想来,在郑府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你那么淡漠,一看就知道不好接近。”
苏锦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继续问道:“既然觉得我不好接近,为何还要接近?”
不会就是因为她对傅流清没兴趣,所以他就对她有兴趣吧?
苏锦对自己突然蹦出的这个想法有些无语,却也觉得有可能。
怎么这样说的好像傅久初一开始接近她是有什么目的似的?
傅久初脑子灵光得很,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因为要和傅流清对着干,我本来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苏锦不语,等着他说下去。
“感情的事嘛,谁能说得清,就像锦儿你不喜欢傅流清,对我也冷淡得很,但最后还不是嫁给我了?”
傅久初说着说着,便不自觉地又带上了笑意:“大概就是因为我比较不要脸皮吧,傅流清可做不到这般。”
不知为何,苏锦居然从他的笑意中看出了丝丝得意。
“你就不怕……我从来就不准备出嫁么?”
她可是切切实实有过这个想法的。
“怕什么,”傅久初正视着她的眼睛,“就像我本来也不打算娶亲,只是既然遇见了,那边要好好把握,否则不得后悔死。”
说到这个,苏锦心念一动,又问道:“那……若是你从一开始就无意于我,你会怎么样?”
傅久初很明显并不在意这些,不假思索地说:“大概会离开褚国吧。”
他无意隐瞒,若是苏锦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那他也不会留在这儿了。
“褚国没有值得我惦记的东西,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趁着年轻,将这天下游遍,看看各国风光。”
“那你会不会去燕国,娶红裳为妻?”
苏锦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傅久初的目光顿时就变得奇怪起来:“锦儿怎么会这么想?”
他联想起之前在三皇子府发生的事,心中顿时了然。
“锦儿,红裳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
既然已经问出来了,苏锦也不再遮掩:“红裳与我说,你本应回燕国,娶她为妻,过你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
她的话音落下,傅久初难得地沉默了。
苏锦心中立即就升起丝丝慌乱来,这个问题她在心中压抑已久,即使有紫小棠的宽慰,她还是想问问傅久初。
她想听见他内心真正的回答。
眸光交汇的时候,她看见了傅久初眼中深深的无奈。
傅久初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锦儿,你莫要想太多了。”
苏锦默默的听着他的心跳,仿佛吃到了一颗定心丸。
原来她还是会在乎的。
原来她的心中,傅久初已经这么重要了。
窗外秋风飒飒,傅久初低醇的嗓音在耳边淡淡响起。
“我的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她本是燕国尊贵的公主,为了燕国的和平选择和亲,嫁给了父王。”
“我知道,她不爱父王,父王也不爱她,可是为了两国的协议,他们不得不勉强凑在一起。”
父王不爱母妃,他更喜欢兰夫人,即使是母妃怀孕了,他也未曾关心过,在我的记忆中,母妃永远都待在屋里,静静绣着她那似乎永远都绣不完的花。
虽然母亲不得宠,但因为我是嫡子,生来就被封为世子,除非我自愿放弃,或者我死了,否则即使父王再宠爱傅流清,他也永远与世子之位无缘。
母妃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总是咳嗽,不然就是卧病在床,我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也是那个时候,我的师父才找到了我,他本是燕国的大将军,在江湖上也负有盛名。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终生未娶妻的原因,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我的母妃。”
说到这儿,傅久初脸上带了几分苦涩。
“他喜欢母妃,却一直不曾道明,而他不知道……其实母妃绣过的帕子,落款都是容柳。
为何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落得一个阴阳相隔的下场?那个时候我看着师父,便在心中发誓,若有一日,我遇见我心仪的女子,定不会放过机会。
能在一起便是缘分,不在一起,至少我也没有保留地努力过了。
幸好你没让我失望。”
他顿了顿,又说道:“在遇见你之前,我本对这一切都觉得有些厌倦了,傅流清整日只知道调戏良家女子,努力地往他的后院塞人……我也实在不懂,他明明就是个草包,父王为何还那么看重他,只是因为他的娘亲是兰夫人?
多么可笑,他若是真爱兰夫人,何必娶我母妃?何必娶那么多个妾室?
我不懂他,也不想去懂他,他们不是一直对这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么?届时我给他们就是,若不是因为相许与太子,或许我早就离开褚国了。
可是就是那么巧啊,明明先前未曾与你见过面,却觉得你甚是有趣,即使你对我冷脸相待,即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还是觉得你就是那个刚刚好的人。
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嘛。
我知道太子也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与他之间相对于我而言熟悉得多,你若是嫁给太子,那我也只好祝福了。
但是我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与其送你进皇宫,不若留在我身边。
我在很久之前就有想法了啊,我想啊,若是有一日,我遇见了我喜欢的女子,那我便要将一切好的都送到她面前,她欢喜,那我便欢喜。
苏家与太子之间关系匪浅,平西王府与三皇子之间关系也密切得很,但我从来就不觉得我是平西王府的人,相比较而言,我觉得你更重要。
红裳与你说的那些,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从前是因为没有你,所以我的生活没有乐趣,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引起我的乐趣,难得你能出现在我面前,难得你还嫁给了我,或许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伟大的事,但我当然要站在你这边。
入朝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我连你都护不住,那我还怎么成为你的夫?我还怎么能为你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