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那公主,二八年华,就要嫁给已近花甲的皇帝。
更何况,皇帝身患重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到时候,年纪轻轻的比雅公主又该如何自处?最多也不过在宫中了却残生。
比雅公主封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下来,皇帝对她似乎很是上心,传闻三天两头地宿在她那儿,连一向颇得盛宠的淑妃娘娘都隐隐有忽略的迹象。
淑妃在自己的宫里大发雷霆,万万没想到争斗了一世,到头来还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丫头后来居上。
“啪——”
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刺耳,淑妃姣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有些变形,方才正是她一怒之下将手边的一个花瓶扔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一旁的宫女们齐齐跪下,惶恐道:“娘娘息怒。”
淑妃冷笑:“息什么怒,本宫都快气死了!”
宫女们瑟瑟,不敢再说话,唯恐惹毛了淑妃,唯有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瑶瑟劝慰道:“皇上也是图一时新鲜,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了。”
瑶瑟虽只是个宫女,但冰雪聪明,体贴聪慧,一直很得淑妃喜欢。这不,淑妃在她的劝解下,气就消了一大半。
淑妃哀叹一声,取过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照了半晌,闷闷道:“瑶瑟,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瑶瑟为她轻轻地扇着风,闻言道:“娘娘风华绝代,正直青春,怎么会老。”
的确,淑妃虽已年近三十,但脸上肌肤还宛如二八少女一般,紧致白嫩,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留下,可不正是青春不老。
淑妃只当她安慰自己,哀怨道:“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近日都不愿见我,只往雅妃那儿去?”
瑶瑟宽慰道:“娘娘莫要心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皇上怎会不喜欢您?左右不过是看那公主是远道而来,长得又与咱们不太一样,图个新奇罢了。”
淑妃一向听得进她的话,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母妃……母妃……”
元吉公主慌慌张张跑进来,将淑妃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平日里元吉虽不甚安分,却也鲜少见她这般慌乱的样子,淑妃一边疑惑,一边又有些不安。
元吉公主拉着她的衣袖,急急道:“母妃,儿臣闯祸了。”
“你做了什么?”
元吉咬唇,似是难以启齿,眼见着淑妃有些不耐了,这才道:“母妃,儿臣……儿臣不小心将雅妃娘娘推到池子里去了。”
“什么?”淑妃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元吉将前因后果与她说了,原来今日一大早元吉就去了御花园,恰巧碰见了雅妃,按理来说她应当是要给雅妃请安的,可她偏偏就不服气,还与雅妃顶撞了一番。
雅妃性子本是温柔,不欲与她争辩,偏偏元吉一时性急,只觉得她夺走了皇帝对淑妃的宠爱,一时失手,就将雅妃推进了水中。
“现在怎么样了?”淑妃心里头不安,只想弄清楚情况。
“父皇已经派人往雅妃那儿去了,估计……估计就要来找儿臣算账了。”
皇帝虽说不上暴戾,但也是个颇有原则的人,就说元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雅妃推进水中,凭着这分狠劲,他也要大发雷霆。
淑妃一边安慰着元吉,一边想着对策,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皇帝就命了太监来召见元吉,淑妃不放心,便也跟了上去。
苹雅宫正是皇帝特意为比雅公主所建的宫殿,因为是夏天,比雅公主坠入水中也并无大碍,只是受惊不小,要好好调养。
“你可真是愈加胆大了,如今连朕的妃子,你也下得去手!”
皇帝对着跪在他面前的元吉,毫不犹豫地骂道。
元吉抽泣着,听着皇帝的斥责,哪里敢反驳一句。
“幸好雅妃没什么大碍,否则,你这公主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皇上……”
皇帝对着元吉可谓是一点也不留情面,直接将她骂得个狗血淋头,而就在此时,比雅说话了。
她还有些虚弱,本来是躺着的,听见外边的动静,便强撑着坐了起来。
皇帝听到了她的声音,连忙将元吉放到一旁,疾步走到床边,握住比雅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感觉可还好?”
比雅脸色有些发白,摘下面纱的她也的确如同预想的一般,眼窝深陷,看上去很是深邃,眉毛不似一般褚国女子,比较直,眉尾稍稍弯曲,这无疑是个美人,而那抹苍白更为她添了几分娇弱之感,只让人觉得疼惜。
“皇上莫要责怪公主,公主也是无心。”
她说起话来软绵无力,带着满满的虚弱。
皇帝一听她还为元吉说话,便更觉烦闷,冷哼一声道:“你还为她说话,宫女太监们可都瞧见了,她就是故意的。”
“况且别说她推你下水,她还冲撞了你,就凭这一点,怎么能轻饶了她?”
元吉竖着耳朵听那边传来的动静,一听皇帝这么说,顿时就急了。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冲撞雅娘娘的,是儿臣鲁莽……”
皇帝听得有些不耐烦,径直对外说道:“你别说话,扰了你雅娘娘的清静。”
他都这么说了,元吉哪里还敢说话,只好闭了嘴,任由眼泪在眼眶打转。
从小到大,她身为淑妃的女儿,一直都颇受皇帝宠爱,虽算不上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又何时经历过这等对待。
心中只觉得委屈万分,更加怨恨起比雅来。
比雅的宽容却不是装的,她叹了一口气,劝解道:“皇上莫要生气,公主年幼,还不懂事,况且臣妾也没有受伤,还是让公主回去吧。”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皇帝之前说那么多,也只不过是在气头上,现在比雅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微微平息了怒火,只罚了元吉抄书与禁足。
元吉千恩万谢地走了,一出门,就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不过是个蛮族来的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元吉脸色阴沉,走得很快,一出门就撞上了在外等候的淑妃。
一瞧见淑妃,她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母妃——”
元吉扑进淑妃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比雅进行控诉,淑妃只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雅妃,我都还没去招惹你,你却先摆起架子来了。”
淑妃只觉得自从比雅进了皇宫,自己就一直诸事不顺,这比雅,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比雅对元吉的宽容惹得了皇帝的更多疼惜,她将比雅拥入怀里,叹道:“你受苦了。”
比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抱住他。
这一风波持续的时间不长,众人也就当看了出戏,外边没什么人知道,太子却是若有所思。
“这个雅妃,可是个好下手的。”
傅久初在比雅的名字下轻轻画了一笔,用以突出。
褚翊微微皱眉:“父皇真就那么信她?”
傅久初只道:“信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若说一开始,众人都以为皇帝对雅妃只是图个新鲜,可到后面,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雅妃不仅没有失宠的趋势,反而更得圣意,甚至于后边那个月,皇上都没有临行她人,天天往苹雅宫跑。
为了这个,淑妃简直就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原本看热闹的众多宫妃纷纷坐不住了,跑到皇后跟前,明里暗里都是要她好好劝解皇帝,要雨露均沾。
皇后烦不胜烦,在皇帝面前也委婉地提及过,奈何皇帝面上是听进去了,可还是天天往苹雅宫跑。
都说盛极必衰,就在众人都对雅妃羡慕嫉妒的时候,雅妃生病了。
这病可病得相当汹涌,好好的一个美人儿迅速萧条下来,太医们每日战战兢兢地为雅妃诊脉,偏偏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庸医庸医,一群庸医,朕要你们有何用!”
皇帝龙颜大怒,废黜了不少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一时搞得人心惶惶。
比雅苍白着脸,轻轻地咳嗽着,即使是病了的美人,那也是美人,我见犹怜,楚楚可怜。
“皇上……莫要再费心思了,”比雅轻轻道,“臣妾这病,算不上言重,只需唤来平西王世子的师妹,便就好了。”
皇帝先是怔愣,而后才想起来平西王世子是谁,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还有师妹?”
比雅咳嗽两声,虚弱道:“之前在进宫的路途中,便听人提及过,说傅公子拜了世外高人为师,他那位师妹,更是能医能毒,有几分本事。”
“还有这回事?”皇帝半信半疑,却还是下旨送到了平西王府。
苏锦甫一接到圣旨,还有些纳闷。
“皇上又没见过小棠,怎么会突然下旨召小棠进宫?”
傅久初抚着她的一缕秀发,懒懒道:“听闻皇上后宫中的雅妃病了,特地唤小棠进宫为那位雅妃治病。”
苏锦讶异:“怎么回事?雅妃怎么会知道小棠的存在?”
傅久初微微一笑:“当然是我说的。”
虽不知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紫小棠还是被召进了宫,苏锦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便也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