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上次找你要镯子的学弟,我叫安宁久,镯子我已经还回去了,周日下午有时间吗,请您吃饭。”
安宁久发给了沈道淮邀请,可是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复。
“再等等吧,”杨欧深抱着一个装饰复古的心形大盒子凑过头来,从盒子里抓出并丢给了他几块巧克力,开口掩饰不住微笑:“贝学长给的生日礼物,俄罗斯进口的,还有榛子仁的呢,快尝尝!”
安宁久把其中一块放到嘴里,嗯,很甜,浓郁的好像把人包裹了一样。
“欧深,昨天是你的生日,我订的礼物今天才到,给,送你的,以后出门带一点不会很浓。”说完拿过去一个盒子。
“什么?香水?”杨欧深惊讶得张大嘴巴,因为一直以来云州百花齐放让他天天泡在花香里,自然对香味就没那么喜欢,安宁久不招人待见的脏话更是让他对香水心灰意冷。
“它叫暖棉,你闻闻。”说着安宁久拿出了这瓶香水,喷出了一点在杨欧深的手腕上,他凑过鼻子闻了闻,很干净的香味,仿佛是把衣服洗干净后在阳光下收集的味道,暖暖的,混合着那种洗涤后衣服该有的清香。
“谢谢三哥,我收下了,真的,比你那个什么‘骂人话’好闻太多了,”杨欧深喜出望外,掩饰不住快乐和激动。
“什么‘骂人话’?我那个香水叫脏话,根本它们就不是一个调子的啊。”安宁久辩解道。
“诶?学长回微信了。”杨欧深听到提示,赶紧推了推还在思考的安宁久。
“好啊,晚上五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沈道淮回复道。
“来,我收拾收拾,我晚上五点见人去!”安宁久说完,开始坐在桌前,不一会化出简单干净的裸妆。
“天哪,你变了吗?”杨欧深惊讶道,“你乱舞了这么久,都没有变化的啊!”
“你看我的嘴巴,TAUPE色就是这种简单的颜色,不是很明显就好。”安宁久笑着说,说罢,抓起那瓶脏话喷出来。瞬间,空气中扩散开一股锋利的味道,随着空气的流动被它的主人带出门去。
安宁久选的是一家简单的中餐厅,他点了几道本地菜,又点了几个淮州菜。当沈道淮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是第三道菜上完了。
“都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来了就吃,不用客气。”安宁久笑着说,拉着沈道淮坐下,沈道淮看着桌子上一些神奇到自己没见过的菜,还有一些当地的特色菜,无奈的笑了笑,跟安宁久面对面坐下来。
“这个,”安宁久用筷子指了一下,骄傲的说:“我们淮州的特色菜,鱼咬羊,先吃鱼,鱼肚子里面还有羊肉。”说完了,安宁久夹了一筷子,然后表情微妙的吃进去了,沈道淮微微一笑,这家菜馆可是学校附近靠实力出名的难吃一号,“别吃了学长,把鱼胆弄破了,又腥又苦。”
“吃这个,这个叫熬三鲜,猪肉,鸡腿,青鱼,都炖的软烂,特别香,”安宁久先舀了一勺,这次他可没忍住,但是还算文雅,借着用纸巾擦嘴吐在了纸巾上,以为沈道淮不会发现洇湿了的餐巾纸。沈道淮的嘴角开始向上勾,继续看着他出丑的傻样。“诶我的天,血水没有提前焯出来,这什么饭馆啊?”安宁久再后来又吃到了辣的锅包肉,甜的小鸡炖蘑菇和酸的东北大拉皮。
“我的天,你们店的营业额是靠做假账吗?”安宁久气的去了前台,和经理理论了好久,“我就没吃过苦的鱼咬羊,还有血水味的熬三鲜,酸的大拉皮,甜的小鸡炖蘑菇,辣的锅包肉,都是你们做的吧!黑店,退我钱,哼!”
沈道淮拉着他都险些拉不住他,“走,跟我去吃!就当回请你。”把他拉出来的沈道淮说道,“谁让你定他们家的,这可是学校实力出名的难吃,领略了吧,我带你吃点好的吧,走。”
沈道淮带他去了拐了好几弯的红屋顶西餐厅,那是一个并不是很气派的小房子,深红色的房顶,淡黄色的房子,一对木门,每个窗台都是带着斑驳黑铁的矮栅栏。
“走吧,等什么呢?”沈道淮推了一把安宁久,还是那天的杏色八角帽和长风衣,高领毛衣,直筒裤,坡跟靴子,周身弥散的香水味像是一身尖刺,警告着贸然靠近的生人。随着安宁久推开门他也跟着进去了。
一楼人已经满员,二楼尚且还有空桌子。
“两位,二楼请”服务员讲他们领到了二楼,二人在一处窗边坐下,随手服务员递过来菜单。
“我先点,你看看有没有忌口的,要是不吃什么就直接说,有想吃的让他在后边补,一份沙拉,两碗罗宋汤,两份奶汁牛排,一份罐虾,两份沙一克,一盘熏肠,要一杯苦艾酒,”沈道淮抬起埋在菜单里的头,看着安宁久问:“看看还想吃什么,还有你想喝点什么?”
安宁久已经懵了,本来想着向学长借机展示淮州菜,结果却被那个破饭馆搞砸不说,现在来到这个地方,这些东西都没有尝过不说,还不知道喝什么,他局促不安,快速急躁得翻菜单,张口说道:“还……还想吃那个……银鳕鱼,喝……喝伏特加……”
“好,都给弟弟加上。”沈道淮看着他笑着说,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看着铺在白桦木上的碎花桌布,安宁久还记得滨道市最繁华的景点之一的中心街上有一家桦茂西餐厅,那是今年他和外婆刚刚搬过来时候吃过一次,想到这,他仿佛回到了那天。
他记得那天外婆带他走进那家餐厅后,点了很多,她知道外婆不缺钱,外婆这么做有她的原因。
“晶晶,你看当时你才吃过一次,妈妈带你儿子把你爱吃的和没吃过的都点一遍,”外婆吃了一口就开始流眼泪,她擦拭眼泪用了好几张餐巾纸后,收拾好情绪后,把一盘盘菜推过来,笑着说:“久儿,快尝尝,都特别好吃你妈妈小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了,这里是俄罗斯菜最正宗的地方了,快吃快吃。我们一起吃,来!”
“诶,弟弟,吃饭啊,要不一会都该凉了,一会有人过来调苦艾酒,你跟着看看。可漂亮了。”沈道淮的话把他拉出回忆。
桌子上的菜品上完了,来了一个酒师,他熟练的倒上酒,把苦艾酒浇在方糖上,点燃的瞬间窜起的蓝色火苗绚烂璀璨。火光倒映在安宁久期待的脸上,调制后这杯酒的生命仿佛被火焰激活,飘散的酒气好像也变成了一种别样的芬芳。
这时候,沈道淮望向窗外的眼睛转回来,对安宁久说:“看啊,下雪了。”
安宁久借着橱窗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继而拿起了伏特加和沈道淮去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之后的饭菜他品尝的并不是很用心,因为味道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桦茂整体风格偏向于酸口味,这个叫红屋顶的餐馆偏咸味。
当伏特加的后劲来了的时候,安宁久的脸上开始泛起绯红。
此时的二人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宁久,坚持一下,快回去了,”沈道淮扶着他往回走,酒精的作用并没有扰乱沈道淮的神智,倒是安宁久被伏特加的后劲催得难受,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沈道淮肩膀上。
“宁久,要是坚持不了,我们就在外边住也行……”沈道淮小声的说。
“不行!”安宁久斩钉截铁的说,“我……我必须,回,回去,我还得……得给老弟看看,我……我多厉害,我……呜呜呜……嗯哼”安宁久说的话已经没有了逻辑性,“哈哈哈哈哈……我喝了啥?喝的……饮料啊,还有那个……红汤,多好啊……我幸福了!”
突然安宁久一把使劲扳住沈道淮,气的瞪圆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恨恨的说:“姥,为什么你都不肯告诉我,我为什么没有姥爷?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我没有爷爷奶奶?你说我是你在大道旁边捡的?我怎么就觉得没这么好捡孩子呢?我查了,咱们家没有领养证!我是你的亲孩子,你为什么骗我?我爸爸妈妈呢?……姥,跟我说,姥……我求你了……”安宁久疯狂的撕扯着沈道淮的衣服,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沈道淮被扯坏了的衬衫掉了不知道几颗扣子,被扯坏衣服的沈道淮的露出胸口在这样的天气显得更加的滚烫。他看着安宁久的口气从逼迫转为愤怒,再化为悲伤和乞求,之后便是对着天嚎啕大哭,之后戛然而止,让沈道淮也发懵,他只好先把他带回去。
也许,酒精的作用,把一个孩子深埋在心底的阴暗全部释放在这第一个他见到异乡的雪的夜晚。
“如果风不再吹了,我……我就带你回去。”沈道淮把安宁久冰冷的脸贴在自己滚烫的胸口。喃喃道,“你的从前我一无所知,只是往后我该知道的我都不会选择不闻不问。”风一阵阵吹过,沈道淮把安宁久搂的更紧了。
风停了,雪夜更深更冷了,安宁久睡着了,沈道淮抱着他往回走,那件保暖的夹克披在安宁久身上,他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被安宁久撕开到直往里灌风的衬衫。
“开门啊,放我们进去!”沈道淮一边叫门,一边用脚提着门发出强大的噪音,直到宿管阿姨把他们放进来。
“干啥啊回来这么晚,看看都快十一点半了,才回来”宿管阿姨一边叨叨着数落浑身是雪的两个人,一边做好了晚归记录
查完了安宁久的宿舍号,沈道淮抱着他往上走,杨欧深听到了敲门声赶紧开了门,接过去了熟睡的三哥。
沈道淮都没有和多说便离开了,这一晚,杨欧深坐在安宁久旁边听他说了好多胡话。
安宁久头痛欲裂,强撑着醒来后发现杨欧深还趴在自己的旁边,他下意识的把被子上膝盖那里的衣服盖在了杨欧深身上,才发现这件衣服似乎是沈道淮昨天穿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了?”安宁久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