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婕月在浑浑噩噩中似乎感觉有一双黑色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喘气很困难,就如同坠入深潭之中身体不受使唤,全身的肌肉虽然紧绷着但是就好像一起努力的卸劲,让她无力的垂下所有的念想。
突然,乔婕月仿佛感觉那双捂住她口鼻的黑色大手张开了指缝,新鲜的氧气像甘露一般流入她的肺里,让她贪婪的去吸这些气。
足够喘息后,她意识到肩膀处有撕裂的痛感,脸上似乎有沙沙的感觉,疼疼的,辣辣的,她积蓄了很久的力量,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见漆黑的房间,两边架着护栏的床,药水吊在自己头上,一滴滴的输入自己的血管,口鼻处捂着一个硬壳般的东西。她再也不是那个散发着桂花芬芳的女孩,如今的她,像是个漏棉花的破娃娃。
她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那天,哥哥找她要钱,她说没有……其实真的不是她不给,父母已经一个月没有给她生活费了,她是没钱住院的,想到这,她赶快拔了呼吸管和输液针。惊恐的坐起来。
“月亮有动静了。”安宁久耳朵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带着大家推开了门。
“月亮,你怎么样?”安宁久冲过去,看到满脸是血痕,关节处肿胀一块的乔婕月,安宁久和旁边的姐妹们也忍不住流泪了。
“别哭了,宁久,姐妹们,谢谢你们,别哭,我……我真的很感动。”乔婕月说着也留下了眼泪,流过那些血痕和刚刚愈合的疤时,还会沙沙的疼。
“你说,是不是你哥哥打了你?我们报警,我们把他送进去。”安宁久一边擦泪,一边恨恨的说。
“我哥……朝我要钱,我的生活费……我妈厂子效益不好,我都一个月没收到生活费了,我爸是厂子里的会计师,家里收入本来就拮据,我哥他还……”乔婕月说着擦了擦泪,哽咽着说下去:“之前我姐姐在家的时候,我还能过一阵舒服的日子,直到我姐姐嫁给了一个韩国人,她就除了每月给家里一些钱,基本不会回来,你们闻到过那瓶芦丹氏吗?就是我那瓶充满着康乃馨和桂花香气的玻璃纸之夜,那是我高中毕业我姐姐送我的礼物,小小的一瓶,我很谨慎的用,每一滴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我很担心她会被用完。就正如我手里仅有的钱一样,我很担心它会被用完,我想我姐姐……”乔婕月说完止不住的流泪。
“月亮,别哭坏了身体,你刚刚醒来。”叶娜上前安慰道。
“真的,我哥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家里,我觉得爸妈给我的钱,他拿走一部分我不说什么,毕竟他也是爸妈的孩子,可是我挣的钱,没必要给他,况且我每天晚上都去酒楼后厨洗三个小时的碗,周末的家教课是我最丰厚的收入了,我自己本来就已经节衣缩食,哪有余钱给他?他呢?他打了我,我现在没法去洗碗了,这个样子,肯定很吓人,怎么去给孩子上课?”乔婕月说罢,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我一定要收拾这个啃老的东西。”白荔气得咬牙切齿。
“那么你下一步想怎么办?”江岚俯下身,温柔的拉着她的手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过够了,自从我姐姐远嫁,我就成了家里的佣人,每天我要起早做早饭,还要把我和我哥带的午饭也准备好,晚上回来我要做家务,写完作业还要准备明天早上的饭菜。我终于明白了我姐姐远嫁多年的原因了,要是我,我也不会选择留下,偶尔姐姐会和我视频,姐夫也会过来说几句话,她在韩国很幸福,她的女儿也三岁了,我……我真的很无力,不然,不会放过乔杰峰的。可是我现在没有钱,我甚至没有住院的钱。”
“我刚刚去收款处查过了,你开学时候买了个意外险,还记得那五十块钱的意外险吗?保险公司判定你的保险生效了,给你报销了50%,剩下的很简单的,吃饭你不用担心了。我在我公寓的小厨房煮给你吃。安心休息吧。”
等到乔婕月休息下了,大家走出去,叶娜没有说话。
沈道淮一直坐在宿舍楼下沙发上,困得直点头。
安宁久一下就心疼起来,走到前面去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你一直在这等我吗?”安宁久蹲下问他。
“你……不是今天回来吗?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都几点了?行李箱呢?”沈道淮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问道。
安宁久不顾一切的抱住他,哽咽着,流着眼泪。
他觉得爱情并不是不吵架,而是吵了架一点都不耽误另一个人对你好。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小久,起床。快,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包子。”安宁久接到电话,穿好衣服背着书包下楼,就看见沈道淮和贝立昊站在门口。
“我家的先到的,我领他先走啦,昊子你再等一会吧。拜拜。”沈道淮揽着安宁久走了。
“真给我长面子,我就说你比杨欧深勤劳,起的比他早。”沈道淮一面说,一面用他满是油光发亮的嘴巴凑过来,却被安宁久一张纸巾按在嘴上,嫌弃的说道:“擦擦嘴上的油吧。”
魏擎持也开始了他的第一天警察生活。他来到了香滨区的公安局,把文件交给了人事科的老警员,老警员看过以后,拨了个电话,然后领着他到了一间等候室。
不一会,一个个子不高不矮的女人走了进来,老警员和她寒暄了几句然后把那叠文件交给了她,女警察翻看的过程中微微点头,看完后送走了老警员。
女警察走近魏擎持,开口道:“我叫路娴,足各路,女门木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警长,你的上司,一会去领衣服,以后穿制服上班,三年前我和你一样,警校毕业来到局里上班,你会发现在警校学习的知识对于工作,真的没那么多用处,长点脑子,魏擎持。无论如何,合作愉快!”路娴说完,将手伸出。
“好的好的,多谢警长,希望您多多关照。”魏擎持说罢握住了路娴的手指摇晃,顺便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
刚刚过耳的飒爽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锋利的眉毛,眼睛倒是不小还算漂亮,薄薄的双唇涂了正红色的口红,虽然比自己大了几岁,但是更多的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感。
路娴把事情处理完毕,带着魏擎持回到组里,站在门口拍拍手,示意大家注意,看到大部分人抬头后,她走进去站在前面说道:“老规矩,中午组里出去吃——欢迎新同事,一点要求——不许喝酒。”
中午的时候,沈道淮意外的出现在他教室的门口。他能感觉到,杨欧深在安宁久背后,却率先看到了沈道淮,他左右看了看,没有贝立昊。
沈道淮朝杨欧深努努嘴,杨欧深知趣的用笔戳了一下前面认真听课的安宁久,又指了指外边,江岚也跟着看了一眼。
沈道淮看见安宁久,不停的指着地面,示意下课和他一起走。
安宁久无奈的摇摇头。他和江岚今天要负责给乔婕月送午饭,没时间陪他吃午饭,下午还有一大半的时间也要画作业。运动会也要来了,他们也要准备项目的报备和训练。
沈道淮还没有走的意思,他想等着安宁久下课,他从未这样盼望下课过。
当人流涌动的时候,江岚和安宁久也跟着出来了,沈道淮迎了上来。
“我今天没法跟你一起,我得先给月亮送饭,下午还有作业和训练,你先去吃饭吧,晚上回来我给你带点好吃的好吗?”安宁久急切的说着,说完跟着江岚一起消失在走廊里。
他一定没有看见沈道淮充满失落和忧伤的神色。
杨欧深今天明明起得很早,但是他不敢下楼见贝立昊,他们自从假期回到学校就没有太密切的接触了,假期也很少说话,贝立昊的家世显赫,而他,出在一个花匠家,这样的悬殊,实在是让他没有勇气可以和他见面,他害怕他会说出口离弃的话。
走出了教学楼,杨欧深看见了坐在了台阶上生闷气的沈道淮。
“沈……沈学长?”杨欧深走过去,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是……不舒服吗?”
“没什么,吃饭吧。一起?”沈道淮颓丧的站起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食堂已经散去了大部分的人。
二人就这样对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沈道淮倾诉着这些日子安宁久些许的无理和他来自各种观念的不和,杨欧深也抱怨着这些日子和贝立昊的若即若离。
“唉,好饿啊,匆匆吃一口饭,下午还有作业要画。”安宁久和江岚一边说着一边也走上了食堂楼上。
安宁久抬眼,弟弟和男朋友坐在一起,边吃饭边闲聊着。
他快步走过去,质问道:“你是残疾人吗?午饭就非要有人和你一起吃?怎么?还得有个专人喂你是吗?别麻烦小深了,我给你雇个护工天天伺候你吃饭行不行?”
“三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杨欧深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跟你没关系,不用解释。”安宁久一声厉色的呼喝,杨欧深本就胆小,更是红着脸背上书包就走开。
“你还要往哪走啊?不想见我原来是跟别的男的吃饭?”贝立昊从另一边走过来。
“贝贝,真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杨欧深无奈的申辩着。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贝立昊攥着拳,紧闭双眼,咬牙切齿的说完,疾步走向安宁久和沈道淮。
“你还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贝立昊抓着沈道淮的脖领子,激动的吼道。
“你给我松开,我的男人,还用不着学长来管。”安宁久拽着贝立昊的手腕,生生勒出两圈红印缺没有放松的意思。
“呵,好个你男人啊!自己头上一片绿色还在这护犊子?”贝立昊轻蔑的嘲笑道。
江岚扯开了贝立昊的双手。却看见背后一个陌生的身影,不,还有一个,应该是两个人,她看的清楚。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