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别吃了,走吧,没时间了。下午画作业的教室不允许吃东西。路上买个面包吧。”江岚无奈地说道,然后带着安宁久走开了。
留下了沈道淮和贝立昊面面相觑。
二人下午走到了烧烤摊,一人一打啤酒,点了不少烤串。
贝立昊喝着酒撸下一串羊肉,诉说着杨欧深背着他似乎有不忠的行迹,但是他没有证据。
沈道淮也一饮而尽那剩下的杯中酒,撕着那串板筋,酒气熏天地说道:“别说那个,没抓到,就是,就是没有,你不知道小久有一次……和一个男的抱着,气死了我,我差点揍那男的……”
二人说着喝着,贝立昊经常应酬,沈道淮又是出了名的酒鬼,这海量的二人谁也不让谁,一直喝到烂醉如泥。
“你们俩,啥时候走啊,我们要收摊了。”老板也很无奈的说。
“小久……你在哪,在哪啊?”沈道淮拨给安宁久的电话一接通,他就张口醉醺醺的问道。
“你在哪?”安宁久一边放下手边的拉面,江岚也放下了拉面筷子,看着安宁久,本来今晚还想带安宁久去看看临时租的工作室呢,看来这个沈道淮又要耽误计划了。
“我在——学校的后身,就那个烧烤摊,一起吃一口吧,来!”这酒气恨不得从电话传来。
“我去找你。还有谁?”安宁久尽力平静着说道。
“你昊子哥,和我,就我俩。”沈道淮说完挂了电话。
“喂——”安宁久听不见声音了。
“去找他吧,今天你已经很晾着他了,希望你可以处理好。”江岚一边安慰道,一边喊着服务员结账。
安宁久到了烧烤摊,发现酩酊大醉的沈道淮和有筋无骨的贝立昊。
他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杨欧深
“三……三哥。”杨欧深稍微有些颤抖的接起了电话。
“学校后身烧烤摊,快来。”安宁久冰冷的说完才意识到,本来今天就在无形中伤害了小深一次,现在这样的语气肯定是让杨欧深更害怕了,好在没有挂电话,他还会挽回的余地,只是沈道淮现在这个死出,让他真的没法在任何地方找到一丝好语气。
他尽力挤出一丝和蔼说道:“也不是很急,我等着你。”然后才挂了电话。
沈道淮依然是断片的状态,老板无奈的说:“孩子,你是他俩朋友吧,我要收摊了,带他们走吧我要不收不了啊。”
安宁久礼貌的道了个歉:“给您添麻烦了,我带他走,不过得等一会另一个帮手。”
就在这时,杨欧深气喘吁吁跑来,看见这幅状态也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各带各的回家,可以吗?小深我……”安宁久欲言又止。
“三哥我没有怪你。”杨欧深笑了一下说道,然后他担着贝立昊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小深,那不是回学校的路。”安宁久有些着急的喊到。
“回不去了,不能让他在宿舍丢这个人。”杨欧深喊这着话去,消失在夜色里。
“你给我起来,现在都几点了?”安宁久拽着沈道淮,揪着他往回带。
沈道淮并不像贝立昊那样高瘦的身材,他更属于那种强壮的男孩,担着他安宁久特别累,索性在长椅上放下了他,气的直流泪的看着他。
“你喝这么多我怎么送你回去?你为我考虑一下可以吗?你根本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吗?你知道山风姐和我这一中午没吃饭,下午训练时候她都快低血糖了,晚上吃个饭你也要给我找麻烦吗?你都多大了,让我省点心可以吗?”安宁久一边说一边捶打着他。
“小久,小久不要生气……”沈道淮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下子搂着安宁久,反手把他摁在凳子上,一双充斥着酒气的嘴唇就压过来,死死的压着他,吻了过来。
这吻接到一半,沈道淮突然浑身一震,头偏向旁边的绿化带,接着开始不停的呕吐,这阵仗不亚于那次喝了姜枣茶的安宁久。
似乎是吐出来让他清醒一些还是醉意是撬开话匣子的利器,沈道淮大着舌头说了一句:“小久喝醉了的时候,我都把我衣服给他披着,我不希望他难受,我爱他。不论那个傻大个怎么样,我就是小久的男朋友,我不想离开他。老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听见了。”安宁久没有办法,这个男人让他又气又爱,他没办法不管他也没办法不和他生气。
他觉得白荔说过的一句话很对,她说暧昧期就该无限延长,就像空中的月亮和水中的月光,彼此遗世独立虽然恋慕但也交相辉映。
但是她没有看到的是当月亮升起时候,是水天一色的美丽;月落之时,水面也会黯然失色。
情感这东西是人发出的就很难去说。
安宁久没办法,他和沈道淮只能在外边过夜,宿舍是回不去了。
“回家,对,回家。”安宁久突然高兴的喊着,他打车带着沈道淮回了家。
收拾干净后,二人躺下,安宁久习惯性的钻进沈道淮的怀里。
江岚的工作室第一天晚上将是彻夜通明,她一个人做设计稿,从工艺,面料等各个难题入手,当她伏案休息的片刻,外面敲门声吓了她一跳,明明已经反锁了,还有谁会这时候来?
“岚,是我。”魏擎持站在门口,江岚疲倦的推开门,魏擎持走进来。
“累吗?”魏擎持抚着江岚的黑发问道。
“还好,对了,你看看这丝光面料好还是雪纺比较好?”江岚拉着魏擎持在那挑选。
夜不再深下去了。
早上六点,浑身酸痛的杨欧深不愿意醒来,贝立昊捂着晕乎乎的头,看着一丝不挂的二人,心里百感交集。
杨欧深抬眼问道:“这下你愿意相信我了吗?我干干净净的,第一晚,是和你……”说罢,留下了委屈的泪水,继续说道:“我只是怕你嫌弃我,怕你不要我,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非得要我这样自荐枕席你才肯看我一眼,心疼我一下?”
贝立昊什么也不说,搂过杨欧深说道:“我在申请去外省企业的实习生,这几个月忙得我连饭都来不及吃,我爱你,不论如何我不会不要你,我还爱你,是冷落了你,我对不起你,等我回来我补偿你,双倍可以吗?”说完,二人相拥而泣。
魏擎持贴心的出去买了早饭,回来江岚伏案睡着,还没有醒,于是他给江岚把外套盖好。
“小久,让我亲一个~”沈道淮醒了后,亲了亲身旁的安宁久。
“唔,起来了?”安宁久伸手揽着沈道淮的脖子嘴里嘟哝着。
安宁久回到宿舍楼,阿姨追出来道:“小同学,你姐姐昨晚给你送的面,我怕坨了不好吃,给你热了一下,你早饭吃了没?提回去吃吧。”
回到宿舍,他推开窗帘,发现山荆子花和沙果花开放满树,在这个季节,树的白色弥散在风里的芬芳是青涩的甜美,也看见这一树的雪白,点缀在绿色的苍茫里。
阳光为树叶做镀上金色的包边,昨晚的月光为花朵撒上了银色的粉霜。他曾经也总是站在树下向上张望。安宁久脑海的思绪开始启航,但仿佛迷失在绿色的海洋,更多的是想问月亮吧,假如昨夜的罗曼在远方,是不是也会梦到一树繁花?花间看得到的金色头发的话,是不是也让他日思夜想?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想流连在这个绿色的海洋?好似荡着花舟在风里悠扬,看月落日升,星辰散华,云卷云舒,等待花开花落和快乐的流落。
想到这,他不愿意再去想,罗曼,他这辈子爱的第一个人,他爱他的情感不是简简单单的人故去就会被遗忘的人走茶凉,而是尽管他不在,炒菜也会想到他爱吃的口味,他爱他是入骨的,但是这种爱更多的是一种敬重的缅怀,它是沉重的黑色,是不可以被侵犯的,好在现在他有了沈道淮,沈道淮的爱,正在逐渐代替这块凝聚的黑色,但是这块黑色到什么时候都要留着,就好像是他卧室的那幅油画一样,沈道淮更像是那些美丽的白杨树林,或是一望无际的河边有着的粼粼的波光,而罗曼,它是棕黑湿润的泥土,他的离开教会了安宁久怎么去爱一个人。
安宁久也曾经在抑郁的时候想过一了百了,去陪伴他的恩师,他的爱人。可是,曾经幻想着和罗曼的种种美好,一一破灭了,就想那些在阳光下绚丽多彩的肥皂泡,不用针扎,轻轻一吹就破了。
他曾经想着,带着罗曼回到中国,给他开个画室,让他教教学生,自己呢开个小书店,每天以书为伴。
或者在法国有一间小房子,花园里开满不同颜色和香味的花,每天端着罗曼做好的甜品,在院子里看看书,听听音乐,过这样无忧无虑的乡村生活也好。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从罗曼死去戛然而止,他很少去回忆了。因为外婆曾经告诉过她:“不要相信所有的年少的绚烂的梦,梦中人离去后,十有八九都是散场的独角戏。”
果然,年少绮梦,大多都是镜花水月,镜子碎了花就谢了,水有了波动月亮就被分割成一条又一条。
可是有的人已经过了年少,逐渐在走向真实的爱了爱情。
还有的人愿意和自己爱的眼前人一起分食蛇的毒苹果,并且知道每一口都是鲜嫩多汁,甘甜爽口。
只是安宁久不知道自己的情感,究竟是即将破碎的花月影,还是可靠一生的爱人,他知道沈道淮的心意,他不知道能否真的再狠狠爱一把?他只有自己知道,甚至没有对江岚说——他没有尽全力爱沈道淮。
毕竟他知道,除了亚当和夏娃为了爱敢去吃毒苹果,心地善良的白雪公主也会吃下有毒的苹果。
他只好保守一些,先把沈道淮的爱埋在心底,然后等待这棵心树长大,再义无反顾的吃下心树的果实吧,自己的劳动成果即便是有毒的也会更甜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