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梦境不停地变换,而换到最后竟然是谢超坐在床边俯下身欲深情地吻我,更无法容忍的是我居然陶醉地闭上了眼睛--Thank God,及时地醒来,贞洁得以保全。然而心里说不出的慌乱,难不成我已堕落成了色情狂?因着这个心结餐桌上都不敢看谢超的脸,只盼速速吃完恐生枝节。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地残酷,谢超无情地向我伸出了魔爪,他举起一只手臂朝我的额头伸来,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我慌不择路,躲闪时打翻了饭碗,溅了一桌一身。"天啊!怎么会这样?"我一边撤退一边嚷道:"我得立刻去医院看病,我真病了!"于是不顾他不解的目光逃出了门外。走在大街上,长长地吐了口气。清晨的阳光如初生婴儿般肥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我一蹦一跳地前行,似乎终点不是医院而是盛装宴会。路过街区想起八字相合的提议,于是改道进了商场,在那有一台可通天入地的算命机器,一块钱就搞定你的前生后世。想当年泾河龙王只偷改了天庭的时辰点数便遭屠龙之刀,也不晓得它如此招遥要遭多大报应。所以我比较倾心它,冒这么大危险行事总不该胡说八道。
一块钱,输入彼此的年月日,瞬间谢超与我的命运跃然纸上:你们是愿意通力合作,并且懂得留余地给对方的一对。两个人之间尽管缺乏全面深入的沟通与了解,但由于双方都表现得投入而富有诚意,相信通过你们的共同努力,仍然可以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生机勃勃的家庭。先生成熟沉稳,富于理性,在事业上很容易获得成功。太太有着开放的心境,喜欢接受新事物。先生欣赏太太的勤奋好学;太太也非常钦佩先生的现实与公正,认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命运。原来三尺头顶果真有神灵,我小心翼翼地揣好这张上天的神喻欢欢喜喜地朝医院奔去。到了医院挂了内科,坐诊的是一四十有余的女医生,她耐心地等我说完症状,天使般地笑道:"也许是怀孕了,你还是去妇科查查看吧。
"一瞬间我的脸呈现出痴呆状,那感觉就好象刚被阉的太监被恭喜可以进宫了,旋即头摇的如拨棱鼓抗议道:"你可别吓我,这玩笑开不得!""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月经多久没来了?""你听我解释,"我真急了,"我向来不准的,有时受点惊吓都罢工,上个月何止受点惊吓,所以--"医生惨无人道地阻止了我的陈词,冲着一与之年纪相仿的女医生呼喊:"这糊涂姑娘可能怀孕了,你领她查下。"被接手的这位梳着利落的分头,一看就是刚正不阿的革命后代,心一凉再凉,心里连死缓的念头都不敢再有,可这一路总得说些什么:"我是有些糊涂,可是我决不能怀孕的,我不能--"女医生怕是见惯了这类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女子,不肯说一句暖心话,取出一个塑料杯和小纸条方道:"去厕所测下吧,出现红杠就是有了。"我接过纸条继续给自己打气:"不可能的,我肯定是食物中毒,对,海鲜有问题。"可是心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架冰冷的机器把它的热情吸空了。
第一次在厕所里如此艰险地小解,手指捏着杯子调整着位置,怕淋不到杯里,更怕淋湿了手指--我是那么那么地爱干净--可是当我眼看着红线一点点清晰起来的那一刻,就连尿液沾湿了手指都浑然不觉。干净已不再重要,如果能改变这结果我宁愿被淋湿一百次。我怀孕了,孩子是一个男人的,而我正梦想着与另一个男人比翼双飞。讽刺啊?可这就是我的人生。想了大约一刻钟已经打定了主意:打掉孩子。我没有那么伟大,伟大到用一个未知的生命毁掉已知的幸福。"大姐,"我平静地与对面的医生商讨"我还没结婚呢,我和男朋友都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我不能要它。""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医生用一句话总结了她心目中荒唐的一代人,"我先给你检查下再说吧。"我唯唯诺诺地配合她的心境,仿佛在苦海中挣扎的不是我。躺在白床上,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如何去相信有一个小生命想改变我的人生?医生边检查边道:"你多大啦?""二十九周岁。""那也该结婚了。
"我苦笑:"时机还不大成熟。""你是后宫位,知道不?""啊?"我摇头,联想起了周易八卦中的位象,莫测高深。医生无奈地对我进行义务教育普及:"女人子宫分为三个宫位,前,中,后。前宫位最易受孕,后宫位最难。你这孩子还是留着吧,你属于大龄孕妇,而且是后宫位,属于不易受孕的一种,如果第一胎不要很有可能终生不孕。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样的例子多着呢。""如果我坚持不要,以后不孕的机率会是多少?"就算残酷的十一抽杀律也有十分之九的生存机率啊。"没有机率这回事,临到你就是百分之百。"这医生对病人太负责了,根本不给人选择的机会,"女人的第一胎太重要了。回去跟男友好好商量商量,男人可以换可自己的身子无法换,对不?""谢谢你大姐,"我僵笑着,"我一定回去好好想想。"走出医院打的赶回学校,新的学期开始了,一定有很多新的面孔在等着美女老师上课。
正是上课前的辰光,一个个学生从我身边掠过,我依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请问,心理课在哪个教室?",再一凝神又不见了。眼眶里开始有液体涌入,但我不能哭,还有满屋子的学生在等着心理老师的精彩表演呢。我打起了精神在黑板上写下了名字"沈沉渔"道:"从今天开始我要与大家一起探讨心理学的奥秘,这是我的名字,当然只需记住我姓沈就可以了。好,今天我就来谈谈心理学在日常生活中--"可似乎心理学的奥秘并没打动这一批学生的心,我停下来以目问询骚动的原因。一男孩子用手指捅另一个男生道:"沈老师,他有问题。"被捅的男生脸涨得通红,反驳:"我没有。""他刚才问老师多大啦?"我苦笑道:"十年前我与你们一般大。"下面登时发出"喔"的声音,真不好意思让某些孩子大受打击。"老师结婚了么?""没有。""那有小孩么?"下面又一阵"嘘"声,"没结婚怎么可能有小孩嘛!"一阵恐惧袭遍了我的全身,如果让学校知道我未婚先孕那岂不要颜面扫地?如果让学生们知道我居然是个未婚妈妈,这三尺讲台还有我的容身之地么?光这样想着双腿就禁不住打起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