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旁的巴图都忍不住赞了句:“妙招!首领大人这一招果然精妙!属下佩服!”他明着是在夸穆硕,那些搏杀的血滴子听了却是极大的侮辱。这明显就是上官对自己的发挥不满意嘛,于是一个个抖擞精神不要命地恶战起来。穆硕虽然连番刺杀血滴子,但是身上也不时中招,浑身上下已经中了多处轻伤。
又过了两刻钟的工夫,又躺下十多名血滴子。巴图问道:“伤了多少名血滴子了?”身旁那名血滴子点了一下人头,道:“回佐领大人的话,已经死了二十三名。”巴图沉声道:“这些血滴子也是经过多年训练的,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一次性挑杀二十三人!看来粘杆处第一高手还非首领大人不可呀!”身旁的那名血滴子道:“属下倒觉得佐领大人您才是粘杆处第一高手。因为真正的高手是不需要动武的,而是以智取胜。就像现在一样,首领大人身处恶战之中,您却在一旁悠闲地观战。高下已见分晓。”
巴图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哈哈大笑了几声,开心道:“你小子说的不错!本佐领才是粘杆处第一高手。因为我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里面装满了无穷的智慧。像诸葛武神一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哈哈!”在他志得意满的笑声中,只见穆硕看样子已经精疲力尽了,招式上开始疲于招架。好几次,身旁的血滴子都险些得手。
巴图目中精光一闪,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战局。穆硕且战且退,退到了宫墙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宫门的方向。忽然间,他开始发力,撞飞了一名血滴子,身子一纵,跳开了包围圈,人已经落在了几丈开外,随后快速向宫门口窜去。
刚窜出一小截,忽听背后传来利器的破空之声,像是有什么暗器直奔自己凌空飞来。穆硕只得停下,刚一转身,只见左手边一个鸟笼状的物事向自己的头顶快速飞了过来。穆硕赶忙伸出手中的双头剑戈住。不料右手边又飞来了一个,他稍一迟疑,那物事已经不偏不倚罩到了自己的头颅上。
穆硕只觉眼前一黑,忽听一声仰天狂笑,是巴图发出的笑声。巴图手中连环血滴子的锁链往回一收,穆硕的大好头颅就被收了回来,鲜血从脑腔子里喷射而出,无头尸身倒了下去,手中的双头剑“叮”地一声掉落在地。巴图按动血滴子上的按钮,内藏的穆硕的头颅掉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伸出一掌稳稳地接住了,只见头颅上的双眼睁大,面露惊诧之色。巴图仔细地打量着穆硕的头颅,笑道:“首领大人,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新鲜的玩意儿呀?那就容属下给您介绍一下。这件神兵利器的名字叫‘连环血滴子’,是有两个血滴子组合在一起的。外面是皮革,里面是十多把连环弯刀组成的机关。使用的原理就像剑侠小说里面的‘飞剑’一样,‘嗖’的一下扔出去罩到敌人的头上,然后就可以把敌人的首级取回来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就算你躲得开一个血滴子,也休想躲得开另一个。哈哈哈!”
剩余的血滴子全部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恭祝佐领大人成功击杀目标!佐领大人武功天下无敌!”巴图望着掌上的穆硕的头颅,志得意满地说道:“首领大人,你都听到了吧?我巴图才是粘杆处第一高手。你呢,只能排第二。不过,现在连第二也排不上了。嘿嘿!”随后他又换了一种口吻说道:“阿哥,现在你还敢瞧不起你的阿弟吗?你现在可以正眼看一眼自己的阿弟了吧?看看你的阿弟有多能干,定会给穆延家族光耀门楣。你也可以安心地瞑目了吧。”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双眼。
方才那名挑灯的血滴子已经拿出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匣子,巴图将头颅放了进去,然后轻轻合上了盖子,冲他道:“你留下来指挥他们把这里清理一下。我要即刻去面见主子交差。”那名血滴子道:“嗻!”那木匣子上面有个扣,上面拴着一截绳子。巴图悠闲地拎着木匣子上的绳子,像拎着一个鸟笼子去早市上遛鸟一般,心情难得的愉悦,哼着小曲儿向远处走去。
寅时已过,养心殿的东暖阁内依然亮着灯。冬暖阁内及其简陋,除了几件日常的家具之外,别无他物。正中间的位置上悬雍正皇帝御笔“中正仁和”金匾,金匾下面是一张宽大的御案和宝座。
御案上的一头堆着如山的折子,中间位置放了笔墨纸砚,另一头放着一个竹笼子,里面装着一只灰色的螳螂,伏在一根横插的细竹条上一动不动,像是在假寐。胤禛披衣坐在宝座上,认真地批阅奏折。呕心沥血了几十年,才终于坐到了这个宝座上。坐上去之后才知道压力有多大,每天光是如山的折子都要连续批阅几个时辰。很多折子都是各省督抚的急件,根本停都不能停。皇帝必须即刻给出朱批意见,然后下发上书房、各部衙门即刻办理。
批阅了一阵子,胤禛打了个哈欠。身旁的近侍太监苏培盛赶忙换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胤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了,饶有兴趣地拿起一根细竹条逗着竹笼子里的螳螂,随口道:“苏培盛,知道朕为什么独独喜欢豢养螳螂吗?”苏培盛躬身道:“这个奴才不知,或许皇上另有高雅逸致。奴才一介凡夫俗子,如何知晓呢。”
胤禛干笑了一下,道:“因为在朕的眼中,朕是把那些政敌、大臣们比作螳螂、鱼、蝉、蜻蜒一样的小动物来撒网捕捉、加以控制的。他们在朕的眼中就是一个个玩物。朕手里只要握着这根细竹条,就可以想怎么摆弄他们就怎么摆弄他们。”说罢他手中的细竹条摆弄着螳螂。那螳螂像是不甘心自己的美梦被打扰了,挥舞着“双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却有逃不出竹笼子的束缚,挣扎了一阵又消停了。
胤禛抬眼望了眼门口的方向,自语道:“不知道巴图今晚捉蝉捉的怎么样了?应该快有结果了吧。”苏培盛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门外异常静谧,一团漆黑。胤禛的目光又回到了竹笼子里的螳螂身上,冲他说道:“凶猛的小家伙,你说朕今夜的捕蝉行动会如何?会收获颇丰吗?”
竹笼子里的螳螂挥舞着“双刀”死死地搂住细竹条,像是要张开锯齿大嘴极力撕咬。胤禛仍旧不时地挑逗着,说道:“别看你的锯齿和‘双刀’厉害。告诉你,朕有一件神兵利器叫‘血滴子’,比你的武器厉害多了。只需‘嗖’的一下扔出去,就能把敌人的项上人头取回来。怎么样?害怕了吧?不过,你不用害怕。朕不会拿血滴子来对付你。因为你的头颅太小了,血滴子根本就罩不住。哈哈!”
笑声刚落,忽见黑暗中一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木匣子。是巴图!巴图将木匣子放在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身来,道:“奴才巴图给主子请安!”胤禛没有抬眼,说道:“起来吧!朕方才正念叨你呢。说说你今夜的斩获如何?笼子里的这只小家伙也急着想知道结果呢。”
巴图躬身道:“禀主子,奴才带来了穆延·巴赫的首级。清洗行动已经结束,实际剪除二千三百一十七人,有一个目标漏网。”胤禛略一停顿,忽道:“谁?”
“十三衙门副总管苏沫茶!奴才已经下令手下的血滴子搜查了皇宫大内。据粘杆侍卫交代,这个苏沫茶是拿了巴赫的腰牌,在行动开始前从秘密通道逃出了皇宫,随后就消失不见了。”胤禛放下手中的细竹条,从宝座上走了下来,来到巴图身边,冷声道:“巴图,朕在这冬暖阁里苦巴巴地熬了几个时辰等你。结果你就给朕带回来这么一条捷报吗?”
巴图吓得浑身一颤,赶忙跪下身来,道:“奴才罪该万死!百密一疏办砸了差事,还请主子重重责罚!”胤禛望着脚下战战兢兢跪着的巴图,笑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都是一个样儿。只要办错了差事嘴上都是‘罪该万死’。朕能杀你们一万次吗?你们长了一万颗脑袋给朕砍吗?”
巴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慌乱中改口道:“奴才,奴才罪该一死!”胤禛不禁笑了几声,望了眼地上的木匣子,随后道:“罢啦!怎么说你还是有功劳的。任何事情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巴图道了句:“谢主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胤禛盯着他道:“巴图,你听好了。朕要你将手下的血滴子全部派出去,就是把整个大清国的亿万疆土翻一遍,也要把这个苏沫茶逮回来。不过,朕突然不想杀她了,你要把她活着逮回来。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