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围人质疑的目光和话语,黎展倒也不在乎,只专注于做自己眼下该做的事。
喷完水后,黎展绕着春姨母子走了好几圈,走一步,停一步,每次停下的时候都重重的跺地三下。
跺完之后,拿起扫帚现在于子健的身上由上至下的刮扫,那扫帚是不碰到于子健身上的。
先是喷水,接着围圈跺地,再下来就是乱扫,围观的人搞不懂是跳大神还是耍宝了。
“这年头的人,什么都敢做,跳大神都治病来了。”
“我看不像,是不是整些什么仪式?”
……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那话语中充满了对黎展的贬低和不屑,现在还留下来的仅仅是想看他的笑话,看他待会怎么收场。
“你们都住嘴,你们懂什么?这是蛊师在解蛊,连蛊师都敢非议,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用拐杖杵地,呵斥周围的人。
“老人家,您是老爷昏花了吧,蛊师我们知道,你看过这么年轻的吗?而且他们都很神秘,你看到那个会公然在街上跳大神解蛊的,回家休息吧。”
“是呀!”
“是呀!”
……
见到众人没有相信自己的话,须发皆白的老人气得是不停的咳嗽。
“咳咳…编排蛊师,你们会后悔的…咳咳!”
见到这老人是上气不接下气,没人再敢和他争辩,担心一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自个难脱干系。
“哗!”
突然人群最里层突然爆发出哗然声,一些参与讨论或着在听着讨论的人的人纷纷惦着脚尖往里面看去。
黎展扫了一会儿,额头细汗满布,停下手,轻轻揭开于子健的衣服,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见,肚子比刚才瘪下去不少,显然是有效果。
看到这,先是一道掌声响起来,渐渐的那掌声越发的密集,在场所有人都自发的鼓起掌,那是人们对黎展神乎其神手法投来的赞赏,也是对疗效抱以肯定,整个过程的玄奇和不可思议是在场的所有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光是肚子变小了还没有完,黎展休息下了以后,又提起扫帚继续刮扫。
先是脸上的疙瘩慢慢的干瘪,紧接着是手臂上红色条状凸起也渐渐的干瘪,都是只留下了当初的抓痕和疙瘩消散后遗留下淡淡的红印子。
“娘!我饿,我想吃烧鸡!”于子健转醒过来,扭动身子看着春二娘说了这么句,春二娘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好几天自己的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现在知道饥饿,显然是身体好了,虽然不一定完全康复,但是起码见着疗效。
“健儿乖!待会娘就带你去吃烧鸡。”这么些天,可把春二娘担心坏了,当家的不在家,孩子病重,自己一点辙没有,现在看到孩子好转,春二娘的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哗哗的淌。
“暂时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这还没完全治好,先给孩子喝粥。
现在黎展说啥,春二娘都信,既然都说了不能吃太油腻的,春二娘也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声。
“还有,现在你们母子的…病…并没有完全康复,只是暂时性的被我压制住,要想完全好,还得去你家治疗。”黎展再次说道。
“去我家治疗?”春二娘很迷惑“什么病非要去家里治疗,难道生病是因为我家引起的?也不对呀!在我家引起的也不用回家治疗吧?”
黎展扫视了周围一圈才轻声的在春二娘的耳边解释道:“有些病叫解铃还须系铃人,病不是因为你的家开始,但是确实要在你家结束,至于为什么?现在的场合确实不方便细说,请您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春二娘思索了下,同意回家治疗,抱起于子健站起来。
孰料想,刚起身,又一屁股蹲瘫坐在地上,想必是长久的蹲坐血液不流通,腿麻了。
看到这种情形,黎展和春二娘说道:“治病也不急于这一时,您先缓缓,我给子健按按身体,帮他多治疗下。”
不一会儿,于子健在黎展的按压下又打了个嗝,从他的嘴里又冒出一团暗红色的雾气,还没等雾气扩散,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抬起袖子掩住口鼻,唯有黎展蹲在地上笑了笑,并没有做任何动作。
“咦!这次不臭了。”围观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所有人纷纷的放下开手,尝试的向周围嗅。
“真的不臭了,神医呀!”
“神医!”
……
围观的的人们是止不住的赞赏。
黎展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后动作滑稽的的向周围拱了拱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大家不必这样称呼我。”
看到黎展一会左手向上,一会右手向上的抱拳动作,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包括严肃的毛正大夫都笑了,心想再怎么厉害,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柳小六也在一旁满脸的笑意,忽然他感觉到脖子上有股气息流过,扭头一看,毛大夫和张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你看你做得好事!好好一位大夫,被你撵走,你……”毛大夫怒气冲冲。
“我……”柳小六埋着头,一脸的无辜和憋屈,因为这事今天都被训诫几次了,看身后这两位的脸色,想来这次不离开悬济堂都不行了。
“我看你就是狗眼看人低,还不去给人道歉,不把他请回我们悬济堂任坐诊大夫,你就卷铺盖滚蛋。”
不用离开了?柳小六怀疑自己听错了,旋即偷偷的瞥了眼毛大夫。
感受到柳小六的目光,毛大夫冷哼一声道:“还不快去?”
柳小六一缩头,不敢再看毛大夫了。
想到不会被立马撵走,柳小六心中一阵庆幸,但是要道歉,这可如何是好,刚开始百般奚落,现在要去低头,自己怎么丢得起这个人,但是不去吧,这铁饭碗定是保不住了。
一咬牙,一跺脚,柳小六冲到黎展身后,闭着眼,内心不断挣扎。
谁曾想,黎展帮于子健梳理完了身体后,陪同春二娘一起向着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黎展是知道柳小六在身后,但是不知道他的意图,以为他又来找事,所以并没有理会他。
咬了咬牙,最终克服了内心的不甘,柳小六睁开眼,便要开口,哪知一眼望去,黎展和部分围观的人都一同往东边而去。
柳小六心虚的扭头看了眼张掌柜,见他一脸的严肃,那神情与毛大夫无二,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哪里还敢耽搁,拔起腿向着黎展的方向追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走在最前面的春二娘指向河对岸对着身后的黎展说道:“你看,过了风雨桥沿河走三户就到我的家了。”
黎展闻言,静静的顺着春二娘手指的方向打量,手扶下把沉默了一分钟左右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二娘总是疑惑,从一开始回来黎展总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打听“在生病前有没有吃过别人给的食物?或者有没有跟什么人有仇?亦或者是有没有身体有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人碰触过等等。”
这些问题让春二娘都怀疑自己母子两是不是中毒了,但是每次问他,黎展都摇头解释:“不是,只是随意问问而已。”
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春二娘,事情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过了风雨桥,看到第一家小院,黎展定在原地隔着院墙探着头向里面看了一会问道:“春姨,这户人家你认识吗?”
春二娘说道:“认识,这户人家去年才搬来的,是一对老夫妇,平时深居简出的,很少与人交往,至于之前住在这的人家搬到省城了,说起这对老夫妇还真是勤俭,记得我第一次来他们家借抓耙就看到他们家异常的干净,不仅地上寸尘不染,就连那屋顶都是如此,就连那蜘蛛网都没见着……”
刚说到这,就听到黎展喊了一声“停”。
紧接着问道“春姨你刚才说的什么?”
春二娘想了下才说道:“我说他们家很干净,寸尘不染,蜘蛛网都没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春姨你家和隔壁的这户人家也是如此吗?”
春二娘摆了摆手,说道:“我当家的参军了,虽然说以前往家里寄了不少钱,但那都是给小子健存着以后娶媳妇用的,我每天还要上工、种菜,可没空打扫,至于我的隔壁比我还不如,她虽然脚下无儿无女的,但是上头可是还有老母亲,也是没空打扫。”
“哦!知道了,先去你家吧!”黎展深深看了眼过了桥的第一家,也就是庭院异常干净的这一家,便跟随春二娘来到她外面。
来到自己小院门口,看着紧锁的大门,春二娘眼里布满了担忧和眼泪,自从小子健生病,她就很害怕回家,一个妇女,家里没有主心骨,看到孩子和自己在一瞬间生了怪病,春二娘以为是家里有啥邪气,想到万一娘俩死在家里,孩他爹有朝一日回来怎么受得了,自己有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见公公婆婆。
黎展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伸手轻轻拍了拍春二娘的肩膀,表示安慰。
扭头看着黎展,这个不大的孩子眼中包含的阳光和自信,使得春姨不再害怕和恐惧,淡定的打开了院门。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黎展、春二娘母子走了进去,院门外还有些继续跟来看稀奇古怪的的人在外面踮着脚尖探头观望,其实很多人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危险又空闲,没有什么比看热闹更吸引人了。
黎展踏进院子,打量了一番,和前面两家一样,都是在紧挨着水边的院落里修筑着一栋苗疆特有的吊脚楼。
这种楼上面是住房,下面是家畜的圈,大多数都是纯木制的房屋,当然有些人家会在一楼用到些许石块。
这种楼最大的特点是冬暖夏凉,但同时也有极大的弊端,那就是不放火和不防虫,家里有个蜘蛛、蟑螂、蚂蚁的实属正常,就算是老鼠和蛇也不奇怪,不过只要勤于打扫,情况就会好些,不过太高的蜘蛛网是没办法清理的,就算是今天清理,说不定明天就又结上了。
“你先坐,我去倒杯茶来。”春二娘抱着小子健往楼上走去,而黎展则是随意拉过来一条矮凳坐下。
不一会儿,春二娘哄好于子健睡觉,端了杯水,走下来,递给黎展,顺便问道:“刚才你说来我家治疗,现在能说说怎么治疗吗?”
“先准备米酒、荆棘、陶罐、刀茅草给我。”黎展接过水说道。
黎展说的这些一般农家都是必备的,找起来也方便,刚喝完水,春二娘便将陶罐、米酒、荆棘都找来了,只差刀茅草。
春姨想起,早些时候喂牛的时候,就割过一些草,其中就有刀茅草,被自己堆在牛圈边。
黎展提过水壶,准备倒第二碗,突然就听到牛圈的方向传来春二娘的尖叫声。
连忙将水壶丢在一边,黎展对这牛圈的方向冲了过去,外面围观的人群随之也一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