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到位,也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跟着跑进去就是添乱的,估计也想跟着进去。
此时此刻听到楼郩这么说,他想到楼郩的确有从军的经验,迟疑了一下,就说:“你给你大哥他们打电话说一声,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想去就去吧。”
楼郩点了点头,却没有打电话,转身就去准备了。
路况不通,信号也没有,他们一会儿要进山搜救的,只能通过双腿走进去,凭人力往里边突进。
随着直升机轰隆隆的起飞动静,楼郩一行人也准备好了,带着特有的搜救装备,徒步进了白皑皑的雪地。
从两年前这一片更新的卫星地图来看,他们距离顾安歌所在的村落纯靠步行,以一个成年男人正常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起码要走十几个小时。
从楼郩他们进山了,顾父的脸色就是一直没有放晴过,目光沉沉的盯着入口的位置,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里边没有传来消息,外边的人也不敢去想到黑脸的顾父,只能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一边默默的缩着脖子当透明人,生怕被这个爷注意到了,再挨一通臭骂。
从顾父跟楼郩亲自到了之后,这里的负责人就一直不断的在接来自各个大领导的电话。
平时哪怕只要有机会能摸到这些大领导的衣角这人也会乐得睡不着觉,但是这个时候,放在这种情景下,他真的只想哭。
找不到人他有什么办法啊!
消极怠工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背锅挨骂……
楼郩进山后的第十七个小时,楼郩给顾父打了一个电话,在顾父的紧张呼吸中,沉沉地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四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安歌在的那个村子,因为气候条件有限,直升机无法降落,所以您让人事先把医疗队准备好,如果有情况,我就想办法把人送出来,或者送医疗队的人进来。”
顾父想也不想就说好。
“你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什么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小心。”
如果顾安歌还没救出来,又把楼郩折了进去,顾父今天可能真的要哭晕在这里。
楼郩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短暂的修整过后,又带着人继续前进。
顾安歌就在里边不远处的地方,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她。
与此同时,顾安歌失联后的第三天,她的粉丝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把那个塌方的新闻跟顾安歌之前发微博的定位跟工作行程表对比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顾安歌是不是被困在那个山里了?
这个猜测一出,不少人就开始自发的查找关于这次塌方意外的新闻,然后跟顾安歌之前微博发出来的最后一条动态进行了对比,发现顾安歌事发之前,的确就是在塌方的那个地方!
这个推测一出,立马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顾安歌不久之前还树立了一个热心人的形象,现在就因为意外生死不明,这样的变故,怎么会不让人觉得惊讶?
顾安歌的粉丝不停的跑到公司下边留言询问顾安歌的情况,另外一波则是各出奇招,又是去寺庙祈福报平安,又是找人算命看天象,甚至还有人组织了折千纸鹤祈福的活动,在微博上给顾安歌祈福,希望她平安归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知名媒体爆出,关于《追光》这部电影的所有收益,包括片酬,顾安歌跟欧盛都分文不取的全部捐给了一个福利机构。
那个福利机构里边住着的很多都是被丢弃的孩子,男孩子大多数是身体有残缺或者是智力发育不好的,女孩大多数,都是被人扔到福利院门口,或者是通过别的渠道来到这里的。
而顾安歌跟欧盛捐出的那一笔钱,即将作为这些孩子的教育资金,而且他们还跟福利机构签署了长期的捐款协议。
也就是说,这些由他们资助的孩子,只要以后上学的费用,他们就全部负责,每一个孩子的,他们都负责。
这个爆料一出,就有网友去查了那个福利机构的情况。
然后惊喜发现那个福利机构原本是在一个更破更偏僻的地方,里边的各种设施也很不完善,是机缘巧合被顾安歌等人发现后,顾父支持女儿的善举,由顾氏出资,把已经盖好的一个小区里拨了一栋楼给那个福利院的孩子们当宿舍,而且在福利院里边工作的老师们,也在顾氏的资助下用很低的价格在这个小区里买了房子,正式安家落户。
而欧盛以自己的名义,想法子把那些可以跟上正常孩子的学习节奏的孩子送进了正常的学校,结束了跟社会脱轨的情况,获得了正式学习生活的机会。
而顾安歌跟欧盛做这些事儿没有人知道。
他们也从来没有跟谁说起过。
跟那些随便随大流捐一点儿钱就说自己是善良的人相比,顾安歌跟欧盛的这个行为,顿时圈粉无数。
有人去找欧盛求证,欧盛却采取了不回应不回答的态度。
直到有人跑到那个福利院去打扰了里边的人的生活,欧盛才正式发声,说:“他们从来就不是需要被社会边缘化的存在,大家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谁也不希望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所以希望各位将心比心,别去打扰别人的生活,谢谢。”
欧盛的态度很明确,再加上后来又紧急安排了门卫看守,外边的人轻易进不去,这事儿才算是勉强告一段落。
这时候人们再想起顾安歌现在生死不明,更是觉得担心,网上的祈福活动进行得更加的热烈。
然而外边的人再揪心,里边的人也不知道。
塌方第四天,顾安歌痛苦的抱着电热毯靠在一把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的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对着汪雨说:“姐们儿能给我一个牛肉干吗?”
跟顾安歌的关系好了不少的云笠见状,冷冷的打击道:“看样子你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胖得有点儿离谱了。”
顾安歌撕开牛肉干包装的手停顿了一下,黑着脸看着云笠,没好气地说:“我怎么就胖了?我妈妈说了我瘦得厉害,让我多吃点儿补补我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饭了啊!”
云笠面对她的愤怒无动于衷,甚至还冷冰冰的接着往她的心口上甩刀子,说:“当妈的总是觉得孩子很苗条的,猪也是这样,但是你看猪真的不胖吗?”
顾安歌这下是真的气不下去了,吧唧把牛肉干往地上一摔,就要上去跟云笠拼命。
说她胖她就忍了,再说她是猪,这简直就是忍无可忍好吗?!
云笠眼疾手快的躲开并且顺走了她手边的薯片,顾安歌正要炸毛的时候,萧然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把杯子往顾安歌手里一塞,说:“吃药,别忘了。”
顾安歌……
好想打人。
那天几乎不是人的折磨拍摄过后,顾安歌不负众望的生病了。
云笠也没有能避开感冒的宠爱,病得比顾安歌还要严重一些。
起码顾安歌只是打喷嚏流鼻涕,他天天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就跟古时候的肺痨患者一样,听他拉风箱似的扯着嗓子咳,总给人一种仿佛他下一秒就跟把心肝脾胃肾都吐出来的感觉一样惊悚。
被困在这儿没事儿的时候,他们两个病号就在这个避风的窝棚里互相报团折磨对方,以气死对方为人生的新乐趣,非常无聊的两个人。
顾安歌仰头把药片塞进嘴里咽下去,有些郁闷的掰着手指头,闷闷地说:“我们在这儿,已经第四天了,对吧?”
萧然神色不明的嗯了一声,说:“四天整。”
顾安歌仰天长叹:“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感觉自己待在这儿都快发霉了。”
她的抱怨刚刚落下,就恍惚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下意识的跑出门看了一眼,又失望的撇撇嘴走了回去。
面对里边的人期望的目光,她叹息着说:“估计又是来探路的救援队,不过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没法下来,回去窝着吧,别看了没戏。”
她摆手示意大家都回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一个脚步声。
直到那个人站定,在她身后用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她才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了原地,愣愣的杵着没动。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是无聊都太久都出现幻觉了吗?!
顾安歌自我怀疑的时候,那个人就又说话了。
他说:“安歌,怎么不理我?因为我来得太晚,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