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夜北寒干裂的嘴唇艰哑的呢喃。
言夏连忙用勺子舀着碗里准备好的温水,喂给他。她以为他就要醒了,谁知道他喝过水又没了声息。
“北寒,北寒怎么样了?”夜北寒喝过水刚闭上眼,夜父夜母刚好赶到。
言夏听着夜母的大嗓门,眉头皱了皱,说:“妈,医生说要保持安静。北寒刚刚喝了水,又睡着了。”
夜父好歹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红了眼眶,还是安慰着妻子说:“北寒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夜母抹着眼泪,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不心疼谁心疼?
言夏心中万分愧疚,对两位老人鞠躬道歉,说:“爸,妈,对不起!北寒是为了救我才被摩托车撞了的。”
“唉,”他们之前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叹了口气,扶起言夏说:“这也不怪你。”
他们不怪自己,言夏心中反而歉意更甚。因为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所以她内心有些敏感。也许有些话,他也许只是无意中说出来,她却认为自己被侮辱了。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夜北寒,言夏百感交集。
当!当!当!
“您好,请问夜北寒先生是这间病房么?”三两个穿着刑警制服的人进来,问。
夜父夜母没什么心情地点了点头,言夏连忙迎上去,说:“是的,我是夜北寒的妻子,事故发生时我也在场。”
是她报的警,警察现在来了解情况。
警察点了点头。
“我们去外面说吧!”言夏又说,她不想影响夜北寒恢复。
“您能详细说一下情况么?”警察待她关好门,问她。
言夏就说了当时的情况,她从酒店出来就有辆摩托朝自己冲来,她来不及躲闪。千钧一发时刻,夜北寒推开了她,自己被撞倒了。
“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身型和车牌号。”警察又问。
言夏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忙说:“对方从头到脚穿着黑色,戴着黑色头盔,身型偏瘦小,摩托车也是偏小一点的。摩托车的车牌号……没有……”那辆摩托撞了夜北寒后就加速离开,但她清楚的看到那辆摩托没有车牌号。
为首的警察皱着眉头,在市政监控中,那辆肇事逃逸的摩托一路出了B市。直接拐进了没有监控的小道而没有上高速,所以,现在警方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可是夜家这边,不能不给交代。
“刘叔叔?”田悦看着言夏对面警察的背影,不确定地喊道。
刘震云扭过头,盯着田悦的脸看了半天,“小悦?哎呀,这么多年没见你,你都长这么高了?怎么来医院了?”
田悦走到言夏身边,揽着她的手说:“我陪朋友。刘叔叔您调回B市了。”
“唉,转了大半个中国还是回老窝来了。也好,嘿嘿,落叶归根。”刘震云回答说。倒是田悦,自己一直被调来调去,后来竟没了她的消息,他一直很担心她。老战友不在了,她就是他的女儿。
言夏看出他们也是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接过言夏手中的纸袋,说:“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夜北寒。”
然后转身回了病房,留他们两个叙旧。
“爸,妈。你们吃点东西吧!”言夏看了一眼纸袋,油条和豆浆。递给了夜父夜母。
“我们不饿,你先吃。”夜父摆摆手,拒绝了。夜母坐在夜北寒床边,一脸担忧,也没心情回话。
言夏放下纸袋,也没胃口。夜北寒不醒,她不安心。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搭在言夏肩头,默默无声的给言夏传递力量。言夏知道,是田悦。
“你别担心,刘叔叔经验丰富,一定会找出凶手。”田悦掏出手机,给言夏发微信。
“嗯。”
田悦又发了一个加油笔芯的表情包。
……
“言夏!”夜北寒突然猛的睁开眼,大声呼喊。
梦中,言夏和好友李东篱一样,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而他,却只能无力的观望……
和十年前一样,那一瞬间,他是那么弱小且无助。
“我在这儿。”言夏凑到他身前,眼泪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
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夜北寒舒了口气。一口气没舒完,却急喘起来。肺部却一阵阵的痛觉提醒他,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你的肋骨断了三根,平躺着不要剧烈活动。”言夏想按住他,却不知无从下手。
夜母在旁边抹眼泪,“你个傻孩子,不想给我和你爸养老了不是。死外边算了。”
“孩子刚醒,你说的什么话?”夜父轻呵道。但他心里清楚,妻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不知道多疼。只是言夏在场,她说这话让人家怎么想?
果然言夏脸上瞬间青白,她愧疚又自责,说:“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北寒。”
夜母没说话,眼睛瞥了言夏一眼。虽然自己心中明白,这件事真的不能怨言夏,可她看着病床上满身伤痕的儿子,还是过不了心中的坎。
夜父夜母呆了一整天,都回去了。夜母不想回去,可是耐不住夜父的劝说,最终还是回去了。田悦也有工作,不能一直陪着她。
天色将晚,病房里只剩下言夏和夜北寒。
夜北寒因为肋骨骨折,一说话胸腔就会巨痛。医生说,不能说太多话。所以,夜北寒一整天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水。”夜北寒说。
言夏连忙喂水。
“饭。”夜北寒又有指示。
言夏连忙喂他喝骨头汤。
夜北寒嘴巴一闭,说:“换”。
言夏为难了,这个骨头汤是夜母三令五申一定要喝的,还是夜母亲手熬的呢。
言夏蹙着眉尖,想了一会,问:“鸡汤怎么样?”
夜北寒眨了一下眼,表示:可以。
“你只能吃流食,将就一点!”言夏小心翼翼地撇开上面的一层油星。鸡汤是买的。油重是饭店的通病,尽管已经告诉他们要清淡。
夜北寒喝了两口,突然面露难色。
“怎么了?不舒服?”言夏放下鸡汤,忙问。
夜北寒抿了抿嘴角,压下上扬的弧度。嘴上淡淡的说:“尿急。”
“我……”言夏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悻悻地缩了回去。说:“我去叫医生。”
这件事儿,她真的是爱莫能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