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寒眯着眼看她仓皇逃出病房的样子,眼底沉淀着一缕清浅的笑意。
言夏遍访上下三个楼层,竟然没见到一个男医生或者男护士。
“言小姐,您有事么?”负责夜北寒的特护看着言夏东拐西拐,忍不住问道。
“啊,没……有一点点小事儿。”言夏厚着脸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他……想上厕所,可不可以帮我找个男护工啊?”言夏悄咪咪地说。
“哎呀,这个事。我给你个盆子。”特护从桌底下扒拉出了一个新的盆子,还给了一个接尿器。心里想:小姑娘脸皮薄,可以理解的哈。
额……
言夏抱着盆子回去了,一路上耳根红的滴血。
夜北寒瞪了她一眼,她一去不复返,是忘了他么?
“呵呵呵,”言夏尴尬地笑了两声,紧闭着眼,伸出刚刚特护给的小红盆,盆里还放着导尿器。“你自己解决吧!”
夜北寒皱着眉,眼神在言夏和盆子间流转。
“咳咳,”他清了两声嗓子。
……
言夏的内心真的是拒绝的,不过还是出于一个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帮助了他。
事后,她皱着眉开窗通风。
夜北寒又蹦出一个字,“冷。”
现在七八月份,你冷?不过腹内诽谤归一码,言夏还是认命的关上了窗。
第二天,一位男性特护“光荣上岗”。此人由言夏刷夜北寒的卡重金聘请,专门帮助夜北寒解决“三急”的大事儿。
“总裁,夫人。”
林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言夏从来不涉足夜北寒的事儿,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夫人您好,我是林超,是总裁的助理,有事向总裁汇报。”林超解释道。
言夏困惑地看向夜北寒,她不能随便把他交给陌生人。得到夜北寒肯定的眼神,她才放人进去。自己则避嫌在门外等着。
“总裁,这次事故确定是顾廷霄手下的人所做。”林超低声说。
“嗯。”夜北寒拧着眉,又问:“他们怎么知道言夏的位置?是不是有人跟踪她。”
他的声音沉稳如常,根本不是在言夏面前的样子。
林超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的人都跟着夫人,并没有发现有另外的人在跟踪。”
“我知道了。这次化妆品的公关做的怎么样了?”上次的事儿还没处理完,他还得问一下后续工作。
“基本恢复了美誉度,总裁不必忧心。”林超回答。夜氏树大根深、枝叶繁茂。日化不过是这棵大树上一朵花罢了,再怎么闹,也伤不到根基。
夜北寒点了点头,又说:“用内鬼给顾廷霄下个绊子,别浪费了。”
的确,夜氏百年难遇一个内鬼,这个内鬼自然“弥足珍贵”。
“总裁放心。”这么有趣的机会,他也迫不及待。
言夏不知道里面在谈什么,想着夜北寒如今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应该会谈很久。
没想到,不过几分钟,林超就出来了。
言夏心中一惊,连忙进去,看见夜北寒好好的躺在床上,顿时就安了心。她还担心刚刚那个林超是坏人呢。唉!要被夜北寒搞的神经衰弱了。
夜北寒抬眼打量了言夏一眼,言夏揉了揉鼻尖,谁在骂我?
她坐在夜北寒身侧,给他整理着被子。说:“我给警察局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声张这次事故。”
“好。”夜北寒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又说:“累。”
言夏想着,他一定是刚刚和下属说话说多了才会累。
“我把窗帘拉上,你休息一会儿。”言夏说,其实她前天一晚没合眼,昨天睡的也不多,也很累。
重重的窗帘抵挡住了窗外的烈日,室内顿时变得昏暗。言夏坐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没过一会儿,也昏昏欲睡。
她的小头一点一点,明明很困,却还是担心夜北寒不敢睡。黑暗中,夜北寒的眼睛亮晶晶的,朝着言夏的方向。
他暗下决心,十年前的错误他不会再犯,言夏,他一定好好保护。
他之前与她相处,就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似的。麻醉昏迷的时候,脑海中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和躺在血泊中的惊慌无措。
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她了……
言夏睡意朦胧地与瞌睡虫做着斗争,眼看就要阵亡。一条微信消息“救”了她。
主编:
言夏,今天不出现在报社,明天不用出现在报社。
繁忙,勿回信息。
言夏一个激灵,她给主编发了短信请假,而主编显然没有准假。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担心打扰夜北寒。合好了门才鼓起勇气给主编拨电话。
“喂,主编。我是言夏。”
言夏很庆幸,主编接通了电话。
“有事儿?”她显然不耐烦。
言夏鼓起勇气,咬了咬牙说:“主编,可不可以请三个月的假。”
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沉默,久到言夏以为主编已经挂断了电话。
“理由,实话实说。”言夏耳朵贴着手机,生怕错过她一句话。
言夏皱着眉想,这怎么说?
“我出车祸了,腿骨折了。”
言夏只能把夜北寒的伤安到自己身上。
“您的骨折昨天可以一天就好,今天要三个月?”主编锐声说道。
“您听我解释啊……嘟嘟嘟……”
言夏无奈的看着忙音的手机,又看看夜北寒病房的门。夜北寒因她暂时“瘫痪”在床,她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来好好照顾他。
可是,她的工作……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到底是要鱼还是熊掌?
她又给主编发了几条消息,可是一概没有回复。言夏颓然地坐在走廊的软椅上。
夜北寒的病房是VIP病房,一个人占了半层楼不说,连走廊的椅子都是软的。
以前的她,只能坐在冰冷的地上;有了工作的她,可以挺直腰坐在硬坐上;嫁了夜北寒的她,可以垂着头坐在软椅上。
以前的她是过去,无法回首。
现在的她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往左是一条小径,往右是一条捷径。不同于捷径的康庄大道,小径有荆棘也有鲜花。
她选择直行,直行就是沿着自己的良知前行。
她不要作男人的依附,也不做利益的忠臣。眼下,夜北寒因他受伤,尽管他可以请更专业、更好的护工。但作为她,必须怀有歉意。
言夏站了起来,她明天再去找主编谈谈。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夜北寒。